“这屋子到是所谓的姻缘庙,我们做的交易,只给有缘人,这么多天来,你还是第一个。”掌心被对方轻轻地摊开,而后两串漂亮得有些晃眼的手链,骤然间安静地躺在了赵哇一的手里。
掌心那片温热接触到其的一顷刻,一种难言的舒服凉意慢慢地朝着身体四周散开。
赵哇一看向对面的人,得到微笑的应允声后,便捧回自己的怀里开始细细琢磨起来。
“这手串中间取的是紫水晶、相思豆、碧玺、蜜蜡还有南红,其中交错分布的透明玻璃珠里,晃动着的絮状是晒干的百合。”老人点了点其中的几颗透明珠子,细细地给赵哇一讲解起来。
而对于这些,赵哇一也只是略知一二。
距离老旧房子往下的一段路程,有个巨大的文玩市场,还在上初中的时候,赵哇一没少跟着步枯往那片地方跑。
有些小摊其实对玉石方面的知识浅尝辄止,但耐不住总有些出手大方的淘金买卖,于是便也屁颠屁颠地开始往这种赌石的圈子里混。
招摇诓骗了反倒做起了大买卖,但手下帮忙买卖石头的人手着实紧缺,赵哇一和步枯那时候缺钱缺得很,年纪尚且不够运送货物开车,便只能帮忙做些抛光打磨的活儿。
有时候还需要打探周边的环境,这一块儿文玩钱币的摊子几乎都堆叠在一起,赵哇一便没少瞧过这些玉石葫芦。
赌石头到是个全凭运气的活儿,没点钱真亏不起,抛光表面在紫外光灯下见着的清晰玉肉,说不定切开就只剩一道道裂痕。
但是对于那些珠子和玉石,真真假假均表露于面,赵哇一起初还辨析不清,只觉得有些透明清脆得晃眼,但有些表面着实光洁,可就是沉色着实让人捉摸不对味儿。
后来路过之余,步枯总悄声告诉他哪些是真的菩提、翡翠、和田玉,哪些是塑料造假做的,长期以往,他也便能辩驳一二。
可是即使见过如此多的水晶珠子,如今这搁置于他手上的这一串,也着实漂亮得让人有些惊叹。
甚至不需要放置在自然光下,就能瞧见其中的晶莹与透亮。
“老板,这个链子,多少钱。”赵哇一反复掂量观摩了许久,确实觉得品质不凡,打算彻底收下,当然,如果这东西的价钱自己承担得起的话。
他本已经做好了掏出自己全部身家的打算,可谁知下一秒,陌生的数字迟迟未到。
替而代之的是老人狡黠的笑声。
“不用,这是送给有缘人的。”言罢,便将那奇怪的木箱子再次关上了。
赵哇一瞬间就有些迟疑了。
“不过,这些东西倘若不绑上契约,那他始终是飘散在外的红线,所以......”老奶奶几乎是一眼就看懂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所思所想,她也不恼,反倒是十分平静地转过身去,在案台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把刻刀,“我得收个结缘的费用。”
赵哇一似乎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串手链就被自己递了过去。
“名字。”
“什么?”老人的声音很淡,但赵哇一还是为之一震。
他总是这番惊诧的神情似乎再次逗笑了老人,她很久很久没见过在面对感情如此别扭的人了。
“你和你爱人的名字。”老人握住的刀尖已经在其中一串手链上落下了一道痕迹,像是箭在弦上那般,步步紧逼。
如今此刻,赵哇一是无论如何都得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了。
“赵哇一和柏闻晔。”开口之时,他仍是吞吞吐吐的,有些字音甚至因为羞愧的情愫而变得模糊又歪曲。
赵哇一怕自己的口齿不清让对方会错了意,毕竟这是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人,但是让他自己再次念出声来,他又没有那个勇气。
而后便凑到老人身边,作势要把每个字给老人提笔书写一遍。
老人到是比他沉稳得多,摇头拒绝了,不一会儿就在两串手串上都刻好了两人名字的拼音缩写。
递回给赵哇一的手里时,那凹陷下去的人为痕迹顺着枯木罅隙透来的微光,正溢出一道弯曲的波光粼粼。
几乎是不可察的,在看见那两个名字缩写挨在一起的一瞬间,赵哇一的脸上,洋溢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小伙子,祝你成功。”离别之前,老人笑着同他说。
只是,赵哇一没能预料到的是,这份小心翼翼捧着的欢喜,越过了一整片冰天雪地之后,却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这一整个冬天,赵恒和徐沁沁到是比往年和谐了许多。
或许是挨家挨户的过年喜庆刺痛了两人的心,他们一拍即合,没再谈起那些平常反复的经济情况。
两人甚至其乐融融地购置了些许过年的装饰,装模作样地拉起赵哇一一起,过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春节。
赵哇一虽对他们这般虚情假意反感至极,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从中难得地拥有了一阵相对和平的安心时刻。
为了履行与柏闻晔在下一个春天见面的约定,一个让自己好好活着的约定,赵哇一也没再跑去那些城中村干些不干不净的活,开始平稳地做起了新兴发展的陪玩行业。
自从庄睦说要留在kill sniper之后,三人便没再变更过其他的游戏,赵哇一也在这些时日,将游戏其中的生存法则摸了个透彻。
找他陪玩的,大多都是冲榜上分的青年人,不需要多余的客套话术,也不需要任何感情陪聊,赢游戏就是唯一的目标,这让他轻松不少。
虽说比那些苦活儿挣得少得多,但也确确实实得了个安稳,在没有新添疤痕的情况下,旧伤似乎好得更快了些。
他就这样一天天地活着,也一天天的开始期待专属于两人的春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