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土狗再怎么好好养着,还是十几岁就病死了,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合上。
但这段没意义的时光,是母亲离世后,傅宴唯一不那么孤独的日子。他知道,并非是它们需要人类,而是人类需要它们。
水清嘉......
“还没想好吗,也不着急啦,我之前看过一只猫,主人给取了名字,但是它好像把吃饭理解成自己的名字了,喊名字的话没反应,喊吃饭才会跑过来。”
水清嘉蹲着扭过头,眉眼弯弯讲着好笑的事。
“想好了。”
傅宴回答的声音恰好和电梯到达开门的叮提示音一起响起,水清嘉愣了一秒,下意识很快地反问:“叫什么?”
“奇奇。”
傅宴的声音是很沉很有磁性的那种,说话少的时候很冷,还有些微微的沙哑,总之是很抓人的嗓音,这把声音说叠词的时候,却同样柔软和暧昧,像把巧克力含在口中,舌尖因此变得甜蜜。
水清嘉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发热,赶紧止住了无限制发散下去的幻想,欲盖弥彰提着猫包站起来开门,一边问道:“很好啊,很可爱的,我家里人说,给小动物起名就要起这种平平无奇的,太具象化的那种会影响它的面相,别再让我们孩子长残了。”
指纹解锁后,水清嘉推开门,侧身让傅宴进去,随口又问了一句:“哪个奇?王字旁一个其他的其吗?”
傅宴跟在他身后,屋内,随着主人开门动作,智能家居系统开始运转,由近至远的顶灯逐渐亮起,新风系统工作起来,温度温暖又舒适。
水清嘉的房子是他亲自盯的装修,和傅宴那个样板间一样毫无人味儿的住处不一样。
这里,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真正的家。
只一眼粗略看进去,傅宴就看见了摆在玄关的花瓶,里面漂亮的郁金香正在盛放。
顶灯是柔和的护眼灯,暖洋洋的光线投下,而他刚从老旧、闭塞、电线纵横的漆黑小区而来,有种忽然踏入光明的错觉。
因此,傅宴微微眯起眼。
“奇迹的奇。”
水清嘉从架子上拿下一双小兔子拖鞋,自己穿上,又拿了另一双狗狗的,放在傅宴面前。
“欢迎,你穿这个!”
然后放下猫包,就着蹲下的姿势和傅宴说话:“喔,那我知道了,你是在说自己接住了坠楼的它,简直是个奇迹,是不是?”
傅宴不可置否,穿上拖鞋没接话。
令他惊讶的是,这双拖鞋的大小还挺合适?
而且没有吊牌,像是已经准备好一阵子的。
水清嘉见他盯着鞋,及时补充道:“都是新的啦,我把吊牌剪掉了,不骗你。”
傅宴低头和拖鞋上圆玻璃珠的小狗眼睛大眼瞪小眼,感觉这疑似是一只比格犬。
他抬起头,水清嘉已经用猫条把奇奇引诱出来了,这猫的体格子肉眼可见不是白长的,根本不管自己到了哪里,嘴巴一张就开始美滋滋吃饭,状态压根不用多费心。
傅宴往里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自己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局外人。
连猫都比自己适应的好??
水清嘉的确担心猫咪应激,一根猫条喂完后,又观察了一会儿奇奇的状态,见它神情自若地走开,开始在客厅里逡巡,才放下心来,又忙着去招呼还在原地杵着罚站的傅宴:“哎呀,你快先来坐,要不要喝点什么?”
傅宴摇头,在水清嘉客厅里看到了色彩丰富的懒人沙发和摇椅,还有落地窗边做的一圈软包,上面还丢着几本书,放了几小包零食,看起来有人习惯躺在上面悠闲阅读。
“你是不是累了,想早点休息?那我们上楼吧,你睡客卧,就在我对面。”水清嘉贴心道。
于是傅宴看到了一间装修完备的客卧,玄关的同款花瓶同样出现在房间里,不知道是有专门的阿姨护理,还是水清嘉自己干的,总之,花看起来一样生机盎然。
水清嘉熟练地拉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了几件床上用品,又给傅宴讲解了房间里独立的卫浴如何使用,最后,为他展示了如何不下床就关掉所有灯,以及如何操纵房间里的电动窗帘。
傅宴一副急着逐客的模样,抱着床单和枕头频频点头,表示无须担心。
水清嘉十分理解这种青少年对于独立空间的执着,简单交代后就站在门口对人挥挥手:“那我就先走啦,我就在对面哦,有事的话可以直接敲门。”
傅宴点头,门被水清嘉顺手关上了。房间安静下来。
傅宴把床单平铺在床上,一点点看清了上面画着的小熊蜂蜜罐图案,忍不住开始想水清嘉真的是个很幼稚的人。
为了展平另一边的床单边沿,他一只膝盖压在床面上,俯身伸手去够。
首先激活嗅觉感官的是,洗干净晾晒过的布类制品的味道,像是带着柔软的触感,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洗衣液都无法掩盖的,傅宴已经无比熟悉的薄荷味。
......
他很慢地低下头,把鼻尖贴在床单上嗅。
就在这时,门忽然传来咔哒的声音。
然后是水清嘉清亮但疑惑的轻轻发问。
“好像没给你拿新的洗漱用品,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