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棠紧紧抱着孟花啼,浑身颤抖失声哽咽起来,师卿卿心砰砰狂跳,双目通红哭得不能自已。
她看着孟花啼那张脸,手里红艳艳的一片,沾着的满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一路走来,她似乎凭着恨意活着,然而此刻却比死了更痛苦。她以为自己死过一次,这颗冷情的心不会再痛,但是她不知道,那是因为她还没有痛到极限。她艰难地苟活着,觉得自己一步一步走到这里,就像是在被刀凌迟。
不焚天坑的尸骨,她收完了,谢武欠下的三万罪债,她还清了,可是仙霞宗水月仙境的血债,她又该如何还?
这笔血债,她还不清了!
她手里沾的血,永远也擦不干净了!
寒风吹着师卿卿鬓间的黑发,在刀光剑影的交错里,失声孤独地跌坐在地上,她怔怔地听那黑空中闷雷敲打,炸开一团团沉寂黑云。
风清扬本不抱希望能刺中孟花啼,不曾想却真刺中了,这一枪他虽未用十成功力,但借着四大恶骨血傀邪气,孟花啼生生受下,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他见师卿卿已变得疯狂绝望,暗自得意冷笑,道:“师卿卿!来啊!给你瞧一瞧,这是什么!”
师卿卿回过头,只见风清扬手里提着一个戴着小半截鬼傩面具的头颅,他对师卿卿狠笑道:“你女儿是不是不见了?师卿卿,这是你的女儿啊,还不快来接人!”
说完,风清扬将师茹嫣的血颅抛在厮杀的人群中,任凭诸名弟子践踏踢来踢去。
师卿卿撑地而起,杀了一个又一个迈过那些躺地尸体,像是一只被遗弃的野兽,百代春秋剑过喉快得像是热汞,血喷洒了师卿卿的半边脸。
她失魂落魄想要拾回师茹嫣的头颅,面上淌过的血滴滴如泪一样。
她高声怒吼道:“把她还给我!”
季司离单臂截住了师卿卿,强行按住想让她镇静下来,厉声道:“师香夷!那是假的!”
师卿卿赤着眼睛偏头瞪着季司离,情绪激愤甩开了他的手臂冲了出去,声嘶力竭地道:“假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风清扬盯着师卿卿奔来,手中凝着灵力拾回师茹嫣血颅,右手结出金麒赤火,熊熊烈焰将师茹嫣血颅焚得一干二净,只剩半截蓝色面具,‘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他就是要逼出师卿卿的心魔,逼得她走火入魔,风清扬摆了摆手,道:“师卿卿,我还以为你很强大呢?你也有弱点,与常人无异。”
在那漫长的死寂里,师卿卿胸口起伏剧烈,整个人怔了许久。
她恨死了这些人,更恨死了苟活着的自己。
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的心彻底死了!
过往那些伪装被悉数撕成了碎片,她满眼通红已无理智,终于压制不住这几年里狂飙的邪气,猛地仰天长啸发出一声绝望咆哮。
“把她还给我!”
季司离才挑出一剑,听得一声肝肠寸断惨叫,转身回望。
师卿卿双目血红,面色变得极白,倏地闪到了风清扬的身前,伸手屈指成爪用力一拧,直将风清扬心脏取了出来。
她满心都是无处发泄的恨怒,面如死灰犹如一具傀儡,阴冷地道:“我说了不是我,你们为什么要逼我?这么逼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们一直都想我死?嗯?!”
风清扬身形一顿,嘴里吐出几口血,终于跌倒在地。
风景野见风清扬惨死,高声喝道:“师卿卿,你这个妖孽!快上杀了她!”
师卿卿神情癫狂,不受控制般疯笑声肆起,忽然后腰被乌伤派的柳无音给捅了一剑。
季司离面色一变,想要出手去拦,却被恶骨血傀堵了去路。
师卿卿笑声戛然而止,身形一颤,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缓缓地转过头,伸手握住了剑身猛地拔了出来,抬手一掌击向偷袭柳无音的头顶。
这一掌下去,偷袭的柳无音头骨顿时碎裂,内腑悉数出血直跪倒地不起。
师卿卿面目狰狞不带丝毫感情,颤着身形,耳边充斥着千万种嘈杂震天的斥骂声,罪恶感犹如洪水一般袭来,使她在厮杀里挣扎沉沦。
雷声鸣震,师卿卿回首,眼里含着恨意环视着沐墟宫威烈杀喊声。
她像是被命运追逐的罪徒,整日都在狼狈奔逃,面颊上的血被风雪冲刷,指间轻缓滑动在拔剑时带着悲恸沉郁。
季司离皱了皱眉头,一路杀退进攻的恶骨血傀,什么风度仪态也顾不上,直朝师卿卿的方向袭去。
师卿卿握紧百代春秋剑,借着天地万物之力催动着剑诀,她将妖咒血符运用到极致,剑身透着苍蓝雪纱光华,一道蓝光炸开化作千万璀璨!
沐墟宫在场的众人看着炫目至极的剑光,就在一瞬间百代春秋剑插入地面,厉厉若雷霆杀气扑面而来,蕴含着强劲剑气的邪力如海潮狂涌。
刹那间蓝色剑光遮天蔽月,风雪卷地,吞吐万象,无穷无尽的冲力一直延伸到边际。
季司离被奇诡难测的剑气,击得后退数步,高喝道:“师香夷!”
师卿卿没拔出百代春秋剑,晲着头看向众人,又悲又恨的脸上浮现出狞恶绝望之色。
与此同时,四大恶骨血傀疾步持剑,身形变化万千,在凌厉剑光之中正面相迎。邪力化为死沉黑气呼啸而至,如泰山压顶,瞬间将死灵剑上的剑光逼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