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银白金属墙壁,幽蓝的电子显示设备。
从外面看,带着科技力的冰冷与锋锐,走进去看也别无二致,甚至这种冰冷、不近人情的感觉会更甚。
常引左右环顾,奇怪道:“怎么没人?”
“应该有人吗?”应冲反问,边说边径直往前走。
各式各样的仪器,都是陌生的。常引紧跟着她,最后绕进了一个类似于会议室的地方。
应冲照旧没有解释,进去后关了门,在最前方的主座坐下。
“你坐这儿。”她招呼常引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
常引从善如流,只是肢体语言将她的拘谨暴露无遗。
会议室也以银白色为主基调,配以些许的浅蓝。
“紧张什么。”
应冲边用手指在桌子上滑动,边道。
“的确紧张。”常引承认得十分坦然,却没有多说的意思。
所幸应冲可能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追问下去。
安静几秒后,在应冲手下闪烁的蓝光陡然一亮,在空中投出几个屏幕,每个屏幕中都有一个人。
她又点了几下,空中的屏幕消失,屏幕中的人出现在了空闲的座位上。
大变活人。
常引没忍住睁大眼睛。
就座的人倒像是已经习惯了。
他们衣着并不严肃,和应冲差不多,都是休闲服或便于动作的运动服。
除了常引对面的那位,堪称是花枝招展了,红裙黑帽,优雅而狂放。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眼睛是红色的,耳朵略尖,不似正常人类。
“应组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找你的时候你就在睡觉,这会儿又活了。”
她这声音也有些特殊。
听着像是平平无奇的普通话,音调发音都准确,但偏偏就像是学来的语言一般,藏不了原本的发音习惯和口癖。
优雅、起伏有度,如同旧古堡中的贵族,又缓慢、悠扬,像是地窖中陈年的酒酿。
很有特色。
当然,以这种腔调阴阳怪气时,效果自动加倍。
应冲提起标准的微笑,“不好意思,刚睡醒。”
“行了行了。”
常引左边的女生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三岁。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十分干练,与稚嫩的脸庞产生了些许的割裂感。
她打断道:“有事儿说事儿,少废话。”
“院长,我给你塞个人。”应冲有事说事,看着花枝招展的女人,直言。
花枝招展的院长点点头,问:“嗯?”
“没有然后了。”应冲笑眯眯的,莫名显得欠揍。
年轻女生突然弯腰,在空中捞起什么,正准备说话,应冲瞧见,赶在她开口之前说:“远方表妹,机缘巧合跟着我,跟着我又不安全,送到学院里锻炼锻炼。”
女生闻言,把那团“空气”放下了。
院长则稍掀眼皮,是半信不信的模样。
“小事,就是希望下回找您,您可别又睡着了。”
应冲笑容越发灿烂,“咱俩谁跟谁,没一点儿问题。”
她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把院长坑了个底朝天。
院长顿时破功,翻了个白眼,不跟她绕弯了,“少来。”
应冲弯眼笑。
院长看向年轻女生,眉梢微微动,询问:“小景,刚翻什么呢?”
小景脸色跟衣服一样黑,不过估摸着不是不高兴,单纯就是没表情。
“看了眼她的世界线。”
应冲接话,“嗯哼,我暂时把她的世界线连到我身上了,等会儿带她进学院之后,连到学院这边。”
院长似乎多信了几分,“连到你身上,怪不得要送我这儿保命。”
应冲全当是夸奖,照收不误,“当然。”
话尽,院长红惨惨的眼睛一转,分明是嫌弃,却勾得空气也荡漾出流动的波痕。
“妥,除却这件事,组长还留我吗?”
“您忙。”应冲学着她的腔调答。
她学出来,优雅与韵味是半分不剩,只将阴阳怪气学了个十成十。
院长扫她一眼又转回去,合眼,蓝光溃散,消失在原地。
她离开后,小景看向应冲,应冲挑起眉梢:“怎么了?”
“没事。”小景的脸色有些怪异,皱着眉,应冲依旧看着她。
她面色更怪,活像是被人逼着说些什么。
过了几秒,将脸色拉得更黑,她用苛责的语气道:“你半年多没来总部了。”
应冲反而笑起来,这才挪开视线。
“所以这不是来了嘛,这不得跟你们聊个几天几夜的。”
空界的时间有别于外界,人在其中感觉不到疲惫和饥饿。
这里与空界同源,也是一样。
她们之后谈的东西常引听不懂,就自己查数计时去了。
几天几夜自然是某人跑火车扯的,但也的的确确一口气交代了六七个小时。
等所有人都离开,此间又归于寂静,应冲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环境消退。
幽蓝的荧幕光、冰冷的银白冷芒,一同退散,换做古早的院宅,而她们则坐在大堂的红木桌边。
常引注意到了,但是她没有看向别的地方,而是看向应冲。
应冲正在揉眉心。
一抬头恰好对上常引的视线,她顿了一瞬,纳闷:“看我干嘛。”
“在想:这差事也许没有您描述的那么轻松。”常引一本正经答。
应冲合眼,桌下的长腿一伸,往后靠向椅背。
她长叹:“轻松啊,怎么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