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中偏有心跳轰鸣。
黑暗中忍不住睁大眼睛,但看到的依然是漆黑。
未知使人恐惧,而应冲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常引只能恐惧。
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几十秒,或许已经过去了几分钟。
“没事了。”应冲把门合上,走向沙发处。
她松气,肌肉缓慢放松下来。
“不要过来。”已经在沙发边蹲下的应冲道。
常引收回已经迈出去半步的脚,“好。”
大概是身体的恐惧还没消退完,声音里带着颤。
应冲闻声回头看向她,面色中的严肃早已消失,带着些打趣的意味说:“吓到了?”
“……还好。”常引定定站在原地讲。
应冲见她拘束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你最好是还好。”
常引看着她不说话。
应冲摸摸鼻子,大概也知道是自己不负责,把人稀里糊涂带回来了,偏偏又不多解释,让人云里雾里。
突然搞这一出,人好好一法治社会遵纪守法的小姑娘,能不怕吗?
但她依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转头回去看那团黑影。
是一只乌鸦。
“院长的东西。”她言简意赅道:“本来想把你送过去避避险,看来她已经不可信了,你不用再去学院。”
常引已经恢复平静,问:“我为什么要去避险?避谁的险?”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她想多问,最后抿唇没有再讲。
应冲又回头看她。
紧抿的唇线似乎和女生的心绪齐平,同样紧绷。
或者带着一点气愤。
毕竟她一直在问自己,看起来很想搞清楚状况。
“别急啊。”应冲将语气放得轻松,安慰道:“我会带你很久,等我老胳膊老腿动弹不了,有的是让你操心的,现在先不急。”
唇线似乎绷得更紧了。
女生却语气平静道:“没事。”
而后顺着她的意思问:“那么您现在要做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这反应很好,但应冲莫名觉得不大对劲。
想想作罢,忍着那点儿不适问:“跟着我去下一个虚境,这是最安全的。”
常引乖顺应:“好的,老师。”
应冲越听越不对劲,倒也不是这声老师不对劲,这小犟种都快喊得她习惯了。
恐怕没多久还得逗人:叫声老师听听。
不对在其他地方,但一时间又绕不过来,只能再作罢。
看两眼手里黑不溜秋的乌鸦,越看越不顺眼。
随手丢进垃圾桶,她嫌弃道:“把这儿清理一下吧,清理完我们就出发。”
乌鸦的毛有点儿湿,还带着些许腥与臭。
有血,砸得血肉模糊。
“好的。”常引去拿卫生工具,任劳任怨当保姆。
应冲洗完手,在手机上戳了几下,又觉得没意思,丢开手机看她勤勤恳恳干活儿。
“诶。”她喊。
“嗯?”常引应。
“你知道游隼是做什么的吧,或者说,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这我应该跟你说过。”她说得毫不心虚。
“知道,实境中的小说会构造出虚境世界,部分虚境被剧情控制,尤其是书里出场的配角。你……游隼负责把他们的世界线重新连接,不受剧情控制,无法重连的,征求意见后,把他们送到合适的其他虚境,重连世界线。”
常引如同自学成才的好学生,对答如流。
应老师对她很满意,点点头,继续考校:“你是什么看法?”
“救人于水火之中。”常引嗓音如水,平静无波。
应冲有些意外,“没别的?”
常引停顿了几秒才答:“没有。”
应冲盯着她,半晌说:“没有最好。”
日光落到室内,看着是挺暖和的,四月份,一年中最舒适的时节。
停了一会儿,应冲忽然叹气,主动提:“你知道刚刚门外是谁吗?”
常引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她。
没吭声,紧绷的唇线明显放松了。
应冲才不客套,直说:“高兴了?”
常引一怔,又转回去继续清理地上的血迹,语气平平答:“您愿意多说点儿,我当然会更舒适。”
应冲轻哼一声,嗓音又轻又长,消散在暖融融的春光里。
“是谢亭。”
常引再次愣住,“谢亭?”
“是啊。”应冲拉长声音,腿一抬方向一转,枕着双臂躺到了沙发上。
姿势惬意,发出的声音也跟着惬意了不少。
“你不是好奇她去哪儿了?去对面了。”
“对面……”常引沉吟,看着手上的血迹,问:“是院长那儿?”
“叫猎。猎物的猎。”应冲答非所问,却更像是一言以蔽之。
“猎就是您防范的坏人吗?”
常引问得纯粹。
这纯粹到天真的描述让应冲情不自禁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