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紫外线灯在凌晨两点准时亮起,沈清夜望着手背上的留置针,忽然想起那盏总在午夜亮起的青铜雁鱼灯。顾寒舟曾说他咳血的模样像极了灯油将尽的火苗,说着便用牙咬开他唐装盘扣,在晃动的光影里将止痛药片渡进他口中。
呼吸机面罩蒙上白雾时,病房门被推开。顾寒舟的驼绒大衣裹着风雪气息,腕表秒针走动声与心电监护仪重叠成催命的鼓点。
"玉佩残片检测报告出来了。"他将文件夹摔在床头柜上,震翻了葡萄糖输液袋,"战国玉龙佩内壁提取到沈家特制药墨,和二十年前那批赝品使用的材料完全一致。"
沈清夜挣扎着去够呼叫铃,却被顾寒舟攥住手腕按在枕边。留置针头刺破血管,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进发间:"当年火灾现场...咳咳...父亲握着的玉佩...明明是真品......"
"所以沈墨用真品当诱饵?"顾寒舟的拇指狠狠碾过他开裂的唇瓣,"就像你现在用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骗我?"他忽然扯开沈清夜的病号服,心口术后疤痕在冷光下宛如蜈蚣,"换个心脏就能洗清罪孽?"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沈清夜在眩晕中看见顾寒舟背后的玻璃窗。暴雨将夜色搅成浑浊的墨汁,倒影中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蹲在祠堂角落,看着顾寒舟母亲将翡翠平安扣塞进他手心:"小舟要是欺负你,就拿这个来找阿姨......"
"滴——"
护士冲进来时,顾寒舟正将沈清夜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监听器里紊乱的心跳与他的心跳共振,像两柄破碎的编钟在暴雨里哀鸣。
后半夜沈清夜发起高烧,恍惚间回到十八岁那个雪夜。顾寒舟翻墙闯进沈家老宅,肩头落满海棠花瓣,捧着他冻僵的手呵气:"等我把顾家产业拿到手,就把你们沈家旧藏全买回来。"
记忆突然扭曲成订婚宴那天的镁光灯。林绾绾的钻石耳钉刮过他耳垂:"你以为寒舟为什么留着你?当年顾夫人吞安眠药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可是你父亲。"
晨光微熹时,沈清夜摸到枕下的金属物件——那枚从婚宴现场带回来的微型摄像头。他对着窗户检查存储卡槽,发现内壁刻着极小的"顾氏实验室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