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高嬷嬷结结巴巴地问道:“顺意公公,您莫不是听错了吧?”
顺意变了脸色道:“胡说什么,这是太子殿下的令旨,奴婢何来的胆子,半个字可都不敢出错。”
屋内重又恢复了寂静。
这是明旨直发,不出片刻,所有人都会知晓。
第一次侍寝之后,没得殿下赏赐也就罢了,居然被罚去站墙根,让去污洗心?
这何止是落了脸面,简直就是天大的笑柄。
莫说满宫之中,便是自开国以来,就不曾听过这样的笑话。
几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憋得着实难受,好一会才想起这正主就在面前。
此刻宋轻风却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许是过于震惊,嘴角的笑意居然还没来得及褪去。
顺意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小身影,倒是生了丝怜悯。
却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宋娘子,请吧。”
宋轻风叹了口气,撸了撸衣服,从地上起身,与顺意道:“我去穿些衣裳。”
自己而今这衣裳,中看却不中穿,出去只怕要冻死。
顺意低了眉眼道:“烦请姑娘动作快些,奴婢还要回去交差。”
宋轻风动作倒确实是快,不过眨眼就换回了自己的衣裳,还没走,高嬷嬷却忽地一伸手将步摇从她头上拔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全没了,冷眉冷眼地道:“这步摇是内造局的宝贝,经不得摔,且等姑娘下回侍寝之时再戴吧。”
呵,侍寝第一夜竟被罚去站墙根,哪里还有什么下次。
几个嬷嬷也不由分说,拥上前来,将她发上的钗戴尽数拔了去。
一时青丝如瀑,散落下来,带着几丝凌乱,尽是狼狈。
宋轻风扯了扯落在身前的头发,总不好这般披头散发的出去。
她从怀中抽了根绿色发带咬在口中,双手拢起了头发,三两下就将散落的头发绑好了。又五指握成爪,对着镜子梳了梳刘海。
虽然没有方才的温婉动人,倒是露出干净活泼的小姑娘模样。
没了那些累赘,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宋轻风龇牙朝着高嬷嬷道:“难怪太子殿下没夸我,倒是夸这发钗不错,原来是内造局的宝贝。”
高嬷嬷面色一变,握着发钗的手抖了抖,心知她说的未必是真的,但却不能冒险。
太子殿下若是真夸过这枚发钗,这发钗她便再送不得别人,更不能变卖了。
这是她咬牙贴了好多提己钱买的,这算是废了?
宋轻风不顾高嬷嬷难看的脸色,朝着顺意笑了笑道:“烦请公公带路吧。”
方跨过门槛,又忙道:“哦,再等等。”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一步跃进屋内案旁,大袖一挥,只听哗啦一声,桌案上摆着的几盘点心尽数被她扫入宽大的袖中。
“。。。”
宋轻风出来见顺意欲言又止,倒先疑惑问道:“方才的旨意上,没说不让吃东西吧?”
那。。确实没有。
从昨夜到现在,几乎没进水米,方才又劳作了一番,虽然劳作的人不是她,但也是耗了不少气血的,宋轻风早就饿的不行。
还是方才洗澡时先取了块垫了肚子。
她又拿过水壶来咕嘟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喝多了只怕夜里不太方便。
只能忍忍。
再想了想,似乎也没其他的了,便转身跟着顺意往外走。
顺意眼观鼻鼻观心,小步在前带路。
。
“嘎嘎!”
第五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晨曦的光终于从东边的云层里慢慢散了出来,天快要破晓了。
弥漫在周身的寒气却愈发有些重。
宋轻风困得不行,站在墙边打盹,下意识双臂环抱得更紧了些。
哪知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肩膀一热,一股奇怪的味道蔓延过来。
她疑惑地眯眼看去,迷蒙的视线方瞧见,不由得血气上涌。
破乌鸦居然欺负她!大清早地给了她一份热乎乎的大礼!
宋轻风眼皮打架,半闭着眼睛,恼怒地右脚尖向上一踢,一粒小石子飞到了她的手中。
不过转手,就对着天空一群乱叫的乌鸦就扔了过去。
只听“嘎”的一声,惊慌嘶哑的叫声传来。
方才那只送了礼的黑翅乌鸦中了招,竟啪嗒一声落在了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