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马上写的可不是必胜,是别输得太难看。”
两人哧哧笑着,远处传来惊呼,她们转头望去,学生会成员的黑制服如鸦群掠过林荫道,糸师冴走在最前。
女生们的议论声瞬间变成了花痴的低呼。
“天哪我的心脏要爆炸了!糸师前辈真的好帅啊。”
“两年前那场决赛录像我看了十几遍,他带球突破时的肌肉线条,那根本是阿波罗战车划过绿茵场!”
——
糸师冴站在球场边,训练身影在他视网膜上解构成数据流,视线猛地锁定九号前锋。
那个废物起脚竟敢用脚背外侧触球?
“会长,这是足球部的训练报告。”学生会的小林递上一份文件,“他们的经费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但训练效果似乎不太理想。”
“晨跑比散步还慢,守门员连小孩的皮球都接不住。”糸师冴扯过报告单扫了一眼就甩回去,纸页在风中哗啦作响,“这种软脚虾就该滚去文学社写俳句。”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小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叫他们队长。”
“前辈!”足球部队长喘着粗气出现时,糸师冴已经踏进球场,用鞋尖停住滚来的足球,队员们纷纷停下训练,紧张地看着他。
“前锋射门成功率只有39%,中场传球失误率高达28%……这种水平,连县大赛都过不了。”
队员们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某些新生理解了为什么前辈们私下都称这位学生会长为“暴君”——当他凝视你的时候,真的会有种全身被钉死的恐怖快感。
“明天开始。”草叶在糸师冴鞋底发出细碎的断裂声,“前锋加练100次射门,中场加练200次传球,少一次就去田径部跑圈。”
“可是,”队长犹豫了一下,“我们的体力可能跟不上。”
“哦?”糸师冴转过头,眼底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说出的话让所有人后颈发凉,“那试试被砍掉一半经费的滋味?或者直接解散足球部?反正你们也踢不出什么名堂。”
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糸师冴不是在开玩笑,足球部的资金、场地、设备,甚至每一瓶运动饮料,都是他一手批下来的。没有他的支持,足球部连最基本的训练都难以维持。
就在这时,一个足球从场边飞来,直冲向糸师冴。破空声骤然撕裂凝滞的空气,他的身体比意识先动。右脚脚背轻巧卸下高速旋转的足球,左小腿肌肉瞬间绷紧。
“砰!”
足球划出违反物理定律的弧线,绕过呆若木鸡的门将,擦着横梁下沿撞入网窝,震得防护网上的水珠暴雨般砸落。
被踢爆的足球缓缓漏气,训练场西侧整排樱花树都在暮色中向他倾斜。那些枝桠移动的方向,竟与他方才射门时足球射击的方向惊人相似。
“夭寿啦!糸师前辈的足球会转弯啊!这射门比大阪环状线还夸张!”
“Yo!牛顿在坟墓里仰卧起坐,伽利略说这球该进教科书check it out!”
场外的欢呼声迟了半拍才爆发,队员们却集体僵在原地。他们看见糸师冴面无表情地收回脚,垂在身侧的手正微微痉挛,就像那脚惊世骇俗的射门是什么污秽之物。
“继续训练,做不到要求的,把退部申请裱在学生会大门上——用你们漏接的臭球当浆糊。”
糸师冴转身离去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成一把利刃,刺穿整个球场。
——
糸师冴离开后,场边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糸师前辈以前可是全国大赛的最佳球员啊,听说他国中时就带领球队拿过全国冠军。”
“是啊,可惜后来因为伊藤前辈的事退部了……”
“伊藤前辈?就是那个因为受伤退役的前锋吗?”
“对,就是那次决赛。伊藤前辈为了接中场糸师前辈一个特别刁转的传球,膝盖韧带彻底撕裂,再也站不起来了。”
“伊藤前辈可是很崇拜糸师前辈的,每天训练到深夜,就为了能接到糸师前辈的传球。伊藤父母为了培养他,把祖传的和服店都卖了。可怜现在的伊藤前辈只能坐在轮椅上,看着别人踢球。”
“听说伊藤前辈的父母还来学校闹过,说糸师前辈的传球是‘杀人传球’,伊藤前辈受伤那天,糸师前辈连救护车都没等就退场了,他甚至连医院都没有去。”
“不会吧?好歹是队友啊?”
“队友?这人不是绝对的利己主义吗?在糸师前辈眼里,恐怕只有‘合格’和‘不合格’两种人吧。”
“更讽刺的是,当年让伊藤前辈重伤的那脚传球,还被收录进了《日本青少年足球经典战术案例》。”
“难怪现在那么变态……”
“何止!”另一个学生翻出学校的八卦论坛,标题赫然是《暴君传说:糸师冴的废物清除计划》,“去年因为失误被他当众训哭的前锋,后来转学去了北海道!”
“果然像传闻说的,”有人对着他挺拔的背影摇头,“喜欢一切数字,爱好分析数据,精密计算到连人性都能舍弃的怪物。”
“糸师前辈退队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愧疚才退的,现在看来,说不定只是装给别人看的。”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因为愧疚就放弃足球?肯定是觉得没意思了,才随便找个借口退队的。”
“他退部后连足球都不碰了,听说他国中时可是‘神奈川的流星’,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成为职业球员,真是可惜了。”
议论声被风吹得分散,糸师冴正经过体育馆荣誉墙。陈列的橱窗里的某张照片,十四岁的他捧着奖杯,万众瞩目。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旧伤裂开的血珠渗进绷带。右手用力撞上荣誉墙,血痕隔着玻璃从夺冠照片蔓延到当下。
他将颤抖的右手浸入水池,水流冲刷着掌心的红痕,却冲不散记忆里残留了多年的影像,球场上奔跑的身影、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伊藤倒下时痛苦的表情……
糸师冴扯断一截绷带缠住伤口,力道大得血管凸起。远处传来足球撞上门柱的闷响,他把染红的纱布塞进垃圾桶。方才射门时肌肉记忆的苏醒比预期更危险,那几秒的失控让他想起仓库警报响起时,自己护住她的右手也曾这样发抖过。
想起她倔强地瞪着他,执着地问他为什么再也不踢足球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