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幽闭的索尔兹伯里,麻瓜只能窥见直耸入云的尖顶教堂。胸口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迫使他们远离潜意识里深埋的危险地段。
极为偶然在这附近徘徊的背包客也会遭到莫名力量的驱逐。
那些被蒙蔽头脑的人,深信不移这是外星来客的杰作,以此当作整场怪异事件的解释。
古铜色繁冗浮雕的长方体大多是闭合的,林立序然的搁置着,以备家族后人瞻仰探望。
而唯一一副敞露的棺椁里,正躺着位阖目沉睡的年轻女人。
铂金色的发尾恢复洁净,散落在真丝软垫上,面容沉静安稳。眼睫卷翘细腻,却失去了动态的生机。纤巧雅致的鼻尖再无翕盍,饱满柔嫩的唇早已苍白。
她被定格在了最好的年纪,做着一段不被打扰的美梦。
纳西莎为女儿换下了染血的衣裙,墨绿色吊带丝绸长裙裙摆处的皱褶,也被耐心抚平。青黑色手袖紧密贴合皓腕,散发出缎面独有的光泽感。
美中不足的,头颈处的深可见骨的撕咬伤口,突兀地破坏了莹润皮肤的美感。
疼爱子女的父母,深知安琪对美苛求的心思。即便青黑晦涩的空气弥漫,也遮掩不了沉睡的年轻女人,纤细脖颈上的星光祖母绿项链的璀璨光亮。
颓靡懊丧的男人耻于承认是他把安琪亲手葬送,押解着带去给伏地魔杀害。
卢修斯宁愿将一切责任归咎于那个欺骗了他们一家人的斯内普,是没有善待他女儿的斯内普。
麻痹混乱的神经已然接受了这个认定的‘真相’,卢修斯可以坦荡的搂着妻子,直视着和自己一般无二的灰蓝色眼睛告诉儿子,是斯内普害了安琪。
甚至就连卢修斯自己都逐渐相信了这个荒谬的结论。
他尽情咒骂释放着长久以来的憋闷和痛失爱女的哀恸,恨不得每分每秒诅咒斯内普不得好死。
他以为他能做到,像个无辜的受害者愤世嫉俗,控告世界的不公。然而终究还是在那顶厚重的棺盖即将合上时,功亏一篑。
卢修斯右手撑在尖锐的侧角上,面色煞白,抑制不住地哽咽说着:“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该——是我的错,都是我······”
一旁早已泪流满面的纳西莎松开了揽着德拉科的手,上前紧拽住崩溃的丈夫。“卢克,别这样!”
金发女人声音嘶哑,规劝道:“安琪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让她······睡觉吧。”
纳西莎仿佛再也不能承受丧女之痛,那些硬撑出来的坚强只维持了不足几分钟,便轰然坍塌。
纳西莎越发收紧了攥着男人手臂的力度,罕见地失态痛哭。尖厉的哀鸣声在空旷的家族墓地上回荡,经久不息。
德拉科从肩膀上的热源撤走时,就卸了力气。
他迫切的希望这场噩梦能醒过来。像之前那两回荒诞的景象一样,这一切只是个梦,只要他找到清醒的办法······
她从不会食言的,她总会保护他的。
金发男生伛偻着背脊,断断续续的咽泣出声。隔着眼睛里迷蒙的雾气望着六边形棺木,一点点覆盖了安琪的面容,被严丝合缝的收拢。
德拉科半点也不感谢救世主的自作多情似的证词,他痛恨围坐在这儿喘气的每个人,瞧瞧那些道貌岸然的嘴脸——恨不得他们一家当场接受摄魂怪亲吻才能舒心······
连斯内普都能被轻易饶恕,这一届的魔法部长昏庸至极,毋庸置疑。
撕了不知道多少封恬不知耻的问候信,德拉科冷眼瞥着这一地狼藉,动了动手腕,施了个清理一新。
书桌上摊开的那份某人专属的,蕴藏着赫卡忒诅咒的羊皮纸,也提不起金发男人恶劣报复的兴趣。
纳西莎的身体越发衰弱,卢修斯也早在六年前就把家族产业逐渐交托给儿子打理。夫妇俩惯常久留的,反而是伯克郡梅登黑德那座庄园。
德拉科拿起边柜上那捧犹带晨露白山茶,沿着马车辙道,慢悠悠走到家族墓地东南角的位置。
“安德洛美达·马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