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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泉泳池,还有大草坪,别墅里的佣人保姆到处张罗起来,结灯挂彩。
早上那阵的话太过惊悚,以至于程隽没第一时间表明态度,找到时机离开。
拖拖拉拉,在这里待的一个白天又快过去了。
“是你过生日?”程隽在泳池边找到人。
看起来这边是要举行一个私人派对,泳池堆了许多海洋球,还有橡皮艇沙滩椅。
薄岐就穿着个泳裤从水里上来。
“怎么,你心软了,要留下来陪我过生日了?”
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祝你生日快乐。”但什么泳池派对就算了,他敬谢不敏。
他越是躲避,看在薄岐眼里就越像害羞,激起薄岐的逆反因子,非要拉他下水游泳。
拉拉扯扯的,程隽好脾气都要烦了上手揍他。
一道声音及时制住了他。
“让开。”一身打底黑色高领毛衣,黑色西装正式打扮的徐慕慈揣着兜冷冷出声。
薄岐邀请的宾客还有他?
程隽伸手想拉住人:“慕……”
那人只是目不斜视略过他走过去。
程隽心口不禁一闷。
门口庆禛视线瞟过来。
程隽长身玉立,一身风衣贝雷帽的英伦风制服,越发衬得风度翩翩,气质出众。
薄岐故意的挨近,他也没发现。
就更别提刚刚一下车就看到,程隽跟薄岐亲亲密密拉扯在一起的肉麻感了。
“程隽。”
“嗯?”
庆禛先叫了他,也不先说事,转头赶薄岐:“滚开。”
“喂。”薄岐不悦。
“喏,你的生日礼物,谢谢你给我们寄的邀请函蛤,虽然它最后的下车是火炉里。不过你都请了,我们就陪你玩玩了。”
他把礼盒往薄岐身上一丢,故意说,“过生日还要人陪的小朋友,哈。”
薄岐羞恼离开。
程隽才知道庆禛和徐慕慈会来这,也是被迫的。
“你怎么……”庆禛的为人也不至于能被薄岐强迫啊。
庆禛目光不明望他眼,盯着前面徐慕慈的背影:“你知道吗,程隽,如果你今天不在,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程隽皱眉。
庆禛正要开口,前面的徐慕慈目光不善回头:“庆禛。”
语气犹似警告。
“算了。”庆禛一秒恢复冷静。
活该他徐慕慈注孤生啊。
……
跟庆禛进来西花厅,里面除了作为这场派对主人的薄岐,还有满脸冷冰像是参加肃穆葬礼的徐慕慈,窗边还坐了一个郁时玠。
见他进来还跟他打招呼:“季钰大哥。”
程隽都不知道自个名字已经变成了“季钰大哥”,他更没有郁时玠这个弟弟。
“嗯。”他从头到尾回应冷淡。
郁时玠试图跟他搭过几次话无果,便转头跟薄岐聊起来。
这一屋里他应该就跟薄岐更熟悉。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们几个人能一起坐这里就已经很奇怪了。
徐慕慈压根不搭理任何人不说,庆禛也只是喝酒不说一句话。
摆明了他非自愿出现在这里的态度。
程隽都有点心疼薄岐了,就一点点。
看起来置办得那么兴师动众的派对,拢共出席没几个人,还都没个真心祝福的。
不过也轮不到他可怜他。
很快徐慕慈不顾所有人眼光,率先开门出去,郁时玠接了个电话也离开了。
薄岐看着应该是闹了个没脸,借口去厨房那叫菜走了。
庆禛喝得迷迷糊糊,一看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留着,把他拉过来喝酒。
“你少喝点。”程隽不爱喝酒,不能理解庆禛对酒的追求。
“我怎么可能喝醉。”庆禛大舌头,“我就是品尝了那么一点,唉,今天这酒有点上头,你也来试试。”
他一定是喝醉了,才口不择言起来。
“程隽,你觉得我怎么样?”
程隽打个激灵,生怕今天又来个表白的。
幸好庆禛只是问他对他的看法。
“你之前误会蒋合是不良校霸,老实说,你是不是也这样误会过我,嗯?”
“我承认以貌取人是我不对还不行吗。”程隽无奈。
庆禛硬要他给个说法,程隽承认他曾经确实有过那么一丝丝怀疑,还不够。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霸凌他?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庆禛声音听着像动怒的样子,人却还黏在沙发里站不起来。
呃……怎么说他为什么会误会。
毕竟,庆禛看起来就像傲慢不可一世的人,长得就那么一副不良校霸的样子。
“因为……你长得就像校霸?”
话毕,庆禛不折腾要起来了,直勾勾拿眼看他。
“程隽,如果你今天不在,他根本不会出现。”
这话庆禛刚刚已经提过了。
程隽不解回望,才发现庆禛眼里的失神。
“他……”庆禛头疼似的揉住头,好像很艰难才能把话说出来。
“你不知道啊,程隽,他十三岁被送到我家,到现在已经四五年。”
“看着我们朝夕相处,天天一个屋檐下进进出出,生活在一个空间,可是……”
“从始至终,我们的距离就没有靠近过。”
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庆禛汉语词汇积累少,如果他学过古文就知道有一句话可以精准表达出他的意思。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庆禛仰头看着天花板出神,“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像活在一个和我们平行的异时空,他不肯打开那层隔膜,我们也触摸不到他的世界,直到你,程隽。”
正是因为程隽,徐慕慈才愿意选择留下来。
留下来,不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程隽怔怔难言,“他说过讨厌我。”
他还记得那次去崇英遇到徐慕慈时,徐慕慈那时看他的眼神。
一字一句,他记忆犹新。
如今庆禛这样一说,他立刻想到徐慕慈那些待他不对劲的蛛丝马迹,还有米米和房子的事,又怀疑了。
他对徐慕慈,真的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徐慕慈的深情厚爱。
何况,他也不能确定现在的徐慕慈对他是否还有那份感情。
如果是十几年后会对他做那种可怕事的徐慕慈,他肯定毫无悬念。
他在那里纠结。
庆禛转过头笑了,大着舌头:“你是说,那个你不在就分分秒秒张望你家方向,你一出现就整个人激动得发抖、紧张,甚至自残的徐慕慈……讨厌你?”
徐慕慈讨厌程隽,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大份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