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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见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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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隽青不许谢存真再提聘礼,但谢存真依旧惦记在心。他已看穿周隽青的口是心非,并非厌恶,只是羞赧。

于是隔天清晨,谢存真在包袱里翻找起东西——打架用的符篆和法宝样样俱全,偏偏一两碎银也无,非常寒酸样。谢存真因此动起变卖法宝的主意。他那位废物师于此道甚是精通,曾说自己这包袱如果卖给同道中人,至少千余两。

不知这“千余两”是白银还是黄金。谢存真一番思量,总觉黄白物拿不出手,配不上周隽青。

要给如周隽青这般从小在锦绣花丛里长大的金贵人物准备聘礼,难度着实不小。对方看上去什么都不缺,似乎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不,真的没有吗?

谢存真忽地想到昨夜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的周隽青。

有的,怎么会没有呢。周隽青活得不自在,最缺一份自由,一场开怀大笑。

他过得不太开心,我既然在他身边,一定要使他常常展颜。聘礼更需用心万分,不能配不上周隽青的情意。思及此,谢存真再度埋头翻起包袱。

无奈谢道长多年来两袖清风,蹲在石阶前左翻右翻许久,愣是找不出合适的。

送几件防身法器?他带的净是些道门中人才会使的东西,寻常人不通门道,或许用不惯。

那送些灵丹妙药?也不好,周隽青似乎不喜闻药味。

正无计可施时,谢存真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周隽青曾送过他一颗珍珠。那珠子仍被他放在香囊里,藏得好好的。

其实谢存真得此“定情信物”后,当时就想挂在身上,好叫世间人都知道他得了周公子的倾心。不过还是未做。谢存真原先不做,是唯恐珠子与香囊被磕碰到。后来不做,是因为知晓周隽青赠出香囊并非为了表白心意。

谢存真思索片刻,取出香囊中那枚隐泛红光的珍珠,低头认真端详。

红色与周隽青应是相衬的。谢存真仔细观察过,周隽青腕部皮肤白皙,会很合适戴一些首饰。但仅靠一颗珠子却不够。

“我好像赢下一尊千叶翡翠,应该是寄存在五师妹处,如果打成珠串……”

如果打成珠串,缀上这颗珍珠,一定极漂亮,极衬周隽青。

而千叶翡翠又是炼制法宝的好材料,除开辟邪护身之用,如果做成子母串,还能在千里之内互相感应。这样的聘礼正是谢存真所求。一直以来他都心有不安,既然有幸与周隽青做成情人,那此生就再不能与其分离。

“做成珠串才好,让我亲手给他戴上……”

“你要给我戴什么?”

谢存真唰地抬起头,慌乱地将珍珠与香囊塞进袖中。

不过是靠近时没打招呼,怎么还一惊一乍的?周隽青哑然失笑,装作没看见谢存真的手忙脚乱,抱臂望他,等着他做回答。

“或许是首饰,只是不知你喜不喜欢。”谢存真在周隽青面前藏不住话。周隽青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那些玩意好像只有姑娘家才喜欢。我虽然不讨厌,但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周隽青忍不住扶额叹气。他真不知谢存真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讨厌就好!”谢存真不管那么多,兴奋地自顾自接道:“我想送你一串珠串,你戴着会很好看的。”

这想法真是不好,如果戴着,日后少不得要被表妹取笑吧。但见谢存真表现得兴致勃勃,周隽青便默默住了口,讲起他来此的目的:

“我在苏州叨扰小姑许久,是时候走了。不过,我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微微侧头,半只手握拳抵着下巴,神情似乎是纠结的,目光偏偏又望向谢存真。仿佛在说:你就不给我提一点意见吗?

这近乎某种明示了。

谢存真自然不肯放过机会,绞尽脑汁搜罗了一圈理由,最后决定把久未见面的五师妹拉出来做借口。

“我有个师妹,之前传信请我去除妖。她离得不远,就在扬州。你若不嫌弃,我带你去扬州转一转?”说完生怕周隽青拒绝,谢存真赶忙补道:“就算是礼尚往来!多谢你带我逛苏州城。”

同门师妹曾请谢道长帮忙,这事不假,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天可怜见,翁佩芝慢了一步,让费乾抢先将谢存真请去苏州。落后于人便罢,她万万想不到自家师兄是位无药可救的痴情种,见了周公子便走不动道,恨不得在卢府里赖一辈子。

谢存真此时旧事重提,也不是因为晾了师妹许久而心怀愧疚,只是记起那尊翡翠还放在翁佩芝手中,想尽快拿回来为周隽青做聘礼。

周隽青听罢笑出了声。他那时分明是存心戏弄人,倒被谢存真说得好听。

见他笑而不语,久无回应,谢存真不禁生出忐忑,再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去扬州?”

“那你要经常哄我开心才行。”周隽青笑得明朗。他被人娇纵惯了,养成一副坏脾气,该是很难相处的,但谢存真愿意纵着他,万事都由着他的性子。

这让周隽青心情很好,很舒坦。他开心时便藏不住少年心性,有些幼稚,故意凑至谢存真耳边轻笑道:

“怎么不继续收拾包袱了?扬州离得近,我们酉时离府,还能赶上乘船渡江。”

说话间呼出的一点热气打在谢存真耳畔,周隽青又笑得招人,谢存真克制不住,揽着他的腰要吻。只是刚在侧脸上摩挲几下,就被躲开。

“想起来了,我得去找小姑和姑父。”周隽青微微一笑。明明才勾了人,却要不管不顾地离开。谢存真拿他无法,叹气后老老实实收拾起包袱。

周隽青辞别时,卢太守与卢夫人并不意外。自周宛君逝后,周隽青已不会在卢府多留,往往待够一月便走。这个中缘由,卢夫人窥不出多少,只当周隽青改了性,重新喜欢起少时憧憬的江湖故事。不过作为长辈,她还是时时忧其安危。

“这次不是一个人。小姑别担心,我和谢存真一块走。”

“那真是太好了。隽青若有失礼处,还请谢道长多担待。”卢夫人听见侄儿要与谢存真同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旁的不说,论身手,谢存真绝对不差。有他关照,隽青应当会少些麻烦。

“请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隽青。”

谢存真语中恭敬溢于言表,卢夫人很是满意,卢月臻却是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这番话说的,仿佛娘家人送女儿出嫁时叮咛女婿照顾好女儿。卢月臻转头去看表哥,表哥果然移开目光。

卢太守在旁不说话,一个劲地咳嗽。他的意思周隽青明白,但明白了又能怎样?有些事情现在做不得,不能做。

“我们走罢。”周隽青顺手将斗笠和包袱递给谢存真,自己只在腰间挂了把普普通通的剑,打着空手悠闲地走。

走到苏州桥头,谢存真忽然记起一事,他还未从费乾手中拿回东西。好在周隽青通情达理,不介意留在原地暂等。

等待途中却遇到小小意外。

视野中有一位粉裳姑娘跑得正快,边跑边回头招手,似在示意身后人快快跟上。

对方光顾着跑,没仔细脚下,踩滑后冲周隽青方向摔去。

“小心!”周隽青发出小小惊呼,伸手去扶。

一串散着幽幽桃花香的花穗从粉裳姑娘袖中落下,她急急去捡,错过周隽青递出的手。

“多谢你啦。好人有好报噢!”

声音清脆如鹂鸟,听着甚是舒心。粉裳姑娘语落,回头朝周隽青甜甜一笑,鲜妍美丽至极,实是位绝色佳人。饶是周隽青看惯红粉色也不禁一怔,正想接话,已有人冲上前来隔开他二人的距离。

“小桃!小桃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你挑的胭脂我给你买来了……啊,险些忘了。小桃莽撞了些,没有冒犯公子吧?”

周隽青才注意到这姑娘身后跟了位捧着大盒小盒的富家少爷做跟班,也是相貌堂堂,衣着甚华。倒是郎才女貌,好不般配。周隽青并不计较此人话里话外露出的敌意,单单对那位姑娘回以微笑,表示无碍。

那富家少爷却好似极怕周隽青生出觊觎心,赶忙从诸多东西里腾出半只胳膊,护着旁边的姑娘离开。看方向,似乎也是渡口。隽青暗觉好笑,再转过头去——瞧见谢存真忽地出现,同样是手捧东西,一脸戒备。

“摆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是做什么?”

谢存真先把手中糕点喂到周隽青嘴边,然后才道:“……无事。方才可有怪事发生?”心中醋意尚可忍下。相比起来,刚刚一闪而逝的妖气更令他在意。不知自己离开时,妖物是否对周隽青不利。

“没怪事,只遇到一对郎才女貌的鸳侣。”周隽青也不推开,借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芝麻糕,“走吧,乘船渡江。”

“好……”谢存真用袖子擦掉周隽青唇角的糕点碎屑时有些心猿意马,被瞪了一眼。

为表反省,谢存真在周隽青之前抢着付钱包下一艘豪船渡江。

捡到天降横财了?周隽青面露疑惑。

“我去找四师弟时,除了剑,还另外从他那里讨回一点东西。这个还给你。”谢存真说着,将一个粗布钱袋递给周隽青。

平平无奇麻布料子做的钱袋中竟收着几锭金子。

“这……?”周隽青更疑惑了。他又不缺钱,谢存真无缘无故塞给他一袋金子做什么。

“师弟的赔礼。”谢存真一本正经道:“他先前收了你的酬谢,觉得万分不该,便让我还给你。”

“但怎么多出许多?”

“是我相助同道时收过的些许报酬,这些年来都寄存在师弟处。”

这等鬼话着实是黑白颠倒,让几条街之外躺尸在床的费乾狠狠打了个喷嚏。

若非实力相差过大,费道长真想当面进行一顿痛骂!坑他去赎剑就算了,还要打上门来抢走他的多年积蓄!那几锭金子明明是他辛辛苦苦日积月累光顾赌坊赢回来攒下的!谢存真倒好,张口便是“知道你不愿意把钱还给周公子,我自会代劳”。视金钱如粪土的谢道长若是色迷心窍起来,下手也黑得很!为了抢钱,能把自家师兄弟打成半残!

而周隽青面前的谢存真却是毫不在意,用着某种近乎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点钱算不得什么,做聘礼万万不够。我只是想起曾听人说,似乎成亲后应该把钱交给妻……”

“别说,别讲!”周隽青怕他真在大庭广众下语出惊人,低声说话的同时抬手捂住他的嘴。

“我收,我收着还不行吗。少胡言乱语……上船上船!”

谢存真的师妹暂住在扬州城中一奢华客栈,是个热闹处,却不幸与渡口隔得颇远。

下船时已过未时,和煦阳光照得暖和。周隽青揉揉眼,难得生了点懒怠,不太想继续走动,便对谢存真招招手,叫他先去找师妹叙旧。而自己呢,就在临近的茶摊坐下来品茶。

以周隽青的相貌衣着,在何处都免不了引人注目。他付过茶水钱往桌前那么一坐,周遭的人都要把目光投向他。好奇与艳羡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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