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向明似是震惊不已,怒斥了那些当场反水的人几句,又很快带着剩下的人撤退。她们想要出宫去,可宫门早已被堵死,便只好继续向皇宫深处去。而原本与她们为敌的羽林军也像是被吓呆了,乱窜了一通之后,才不得已和朱向明一同逃向深宫。
朱向明策马间抽空回头一看。
浩浩荡荡的人群之后,有人乘着战车进来了。他走在最后最安全的位置,身旁还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宫门关闭。被他们自己死死地锁上。
朱向明实在是没能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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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请了修道者在身边,便也立刻派人到大陆请了仙尊来。”危鸣晨又道,“十日前我与仙尊解释了,仙尊说你身上有鬼气,她无论如何看,也确信是你所杀。她倒要看看太男请的那修道者究竟如何能做到的。便答应了帮忙。”
朱向明能在龙泉殿外瞬移,能解开赵得真“闭口莫言”的禁制,不过都是叶边舟相助。
危鸣晨觉得自己实在是贴心。她害怕太男请来那修道者远不如叶边舟——毕竟叶边舟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少主,而太男畏惧之下放弃了入宫,便又编造了一个与叶边舟为敌的仙尊。她甚至准备了一场叶边舟与文武成相斗,随后两败俱伤的戏码。
只可惜两位仙尊都懒得理她,更不肯配合。
“这些事朱将军也都知道。”危鸣晨把手按在弓弦上,轻轻推开,“你若是依旧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一问朱将军。”
赵得真实则已经是全然相信了。现在这样的危鸣晨才是正常,之前那般更像是脑袋被门夹了在发癫。
但她信了可不代表她气消了,她的弓弦依旧放在在危鸣晨脖子上,“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谋划——池之澈、丘执玉、朱将军,甚至刚来东扶不足一个月的仙尊——就我不知道?对吗?”
“仙尊不过十日之前才刚刚知道。执玉也只知前太男活着,其余是你向我说了第三营怪事之后,我猜到太男要出手,才告诉了她。”
“而我是现在、我已被你逼得险些要勒死你了,我才能知道这些?”赵得真冷笑起来。
“……你太冲动了。”她那弓弦始终不肯离开,危鸣晨只好解释,“我怕告诉你了,你直接就要带兵去踏过扶摇每一寸土地,企图将人揪出来了。”
赵得真立刻反驳,“那又如何冲动了?他算什么东西,我难道还揪不出他来了?这些年第三营有你护着,我还不是把他们弄得半死不活?看着人数众多,实则一群废物一击就散……”
危鸣晨便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着她的手,“放开吧。”
赵得真倒也顺着她的力道慢慢抬起了手,将弓弦移开。可她又忽然屈起膝盖打在危鸣晨腰上,“回头再跟你算账。”
危鸣晨未理她,她便又问:“那你是已在宫里提前布了陷阱?太男的人呢?还不见来?”
“陷阱自然是有,便在长明楼那边。”危鸣晨道,“人也早已来了。”
她看向侧门方向。
那里正有人悄悄移动过去,要趁着两人交谈之际逃离,好将此中消息传递出去。而他察觉自己被发现,便立刻拔出了剑来。
池之澈身后的羽林军也纷纷拔剑,却有一大半都对准了身旁的人,去帮那要逃走之人。甚而有些见自己一方算是人多势众,竟是试图去袭击危鸣晨。
“肩甲上刻了三道横线的,皆可杀。”危鸣晨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阿澈。”
池之澈便捡起自己的剑来,而赵得真也拔箭挽弓。
窗外傅水伤便极其后悔自己先前没有冲进去救驾。
她万没想到危鸣晨与赵得真是真的彼此信任至极,早知道她们几句话便能和解,无论帮谁也毫无风险的话,她就该进去表现一番的。
而她现在才闯进去直接杀羽林军叛徒的话,她实在不能解释自己为何知道殿内先前发生了什么;而她如果说自己全都听到了,她又不好解释自己是为什么要在外面偷听,却什么也不做。
难道她要说:陛下我先前见你险些要被赵得真所杀,我全然不准备救你,就在窗外等着你死。可我现在看见你们杀死羽林军叛徒,手痒地想要加入,便才突然出现?
太找死了,她不敢说。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人大杀特杀,而她握着刀,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已微微转身准备走了。她想既然是这般状况,那她出去见到肩甲上有三道横线的男人就杀,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来问她的罪。
可她忽然看见赵得真举起弓箭,毫无预兆地转身,朝着她放了一箭。她几乎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那箭已到了眼前。
傅水伤匆忙躲避,箭擦着她另一边颧骨过去。她摸了把满脸鲜血,啧了一声。
真是太好了,这下对称了。
她回头一定要还给赵得真。
“谁?”殿内危鸣晨只看到赵得真放箭,转头时傅水伤已逃走了。她便出口询问。
“执玉的朋友,傅水伤。”池之澈倒是看清了,便向危鸣晨解释,“就是执玉常说的脑子有问题、天天想杀人的那个。”
她略想了想,又忽然追出门去,“我找她帮个忙!赵将军,你留这边保护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