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竟然是跟在顾畔旁边的那个大高个。

林清一改往日的亲和，语气冷到了冰点：“说谁恶心？”

张威被踩得很痛苦，吃力地说：“又……没说你们。”

“别废话。”林清脚下又用了些力气：“道歉。”

张威本来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这会也实在受不住了，再踩下去真就要憋死了，嘴也不硬了：“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吧，大哥你再不抬脚我真死这了。”

顾畔不想把林清卷进来，他拉开林清，捡起地上的衣服，垂眼看着地上的张威：“这次放过你，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对了，别忘了军训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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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操场的路上，顾畔忍不住怪林清：“你跟过来干什么。”

“你怒气冲冲地就走了，我不得跟着看看吗？万一你让人欺负了呢？”林清一转眼又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

他被欺负？

顾畔回了林清一个白眼：“你看我像被欺负的吗。”

林清不以为意：“我不管，谁惹畔哥，就是惹我。”

等他们回到操场上，所有人都和这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顾畔朝着看台的方向看了看，明白了大家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刚刚打人。

顾畔叹了一口气，物院才子的名声这下也被他带坏了。

张威什么性格他太清楚了，他那么记仇，逮到机会一定会咬回来的。

他一个大过都记过的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林清……

他停下脚步，突兀地冒出一句：“林清，你想交朋友应该也不难吧。”

林清一愣："什么意思？“

”你以后别跟着我了。“

林清眼里露出几分意外，随即认真起来：“顾畔，你不能总是这样吧。”

“哪样？”

“不能老是逃啊。”

林清一针见血地戳穿了顾畔的逃避。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朋友。”

“……“

“我知道你是怕给我添麻烦。”林清语气难得正经，“你要是真怕给我添麻烦，以后动手之前先三思一下。”

顾畔捏紧了手里的衣服，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当然，我不是让你忍气吞声，就是举个例子，刚才那傻逼我看了我也想揍。”林清顿了顿，盯着他，“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算了，怎么还莫名其妙说这种话赶人走？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一向神经大条的林清嘴里说出这番话，让顾畔有些无地自容。

他就是这样的人。

程霁明也好，林清也好，甚至是一直以来为他擦屁股的导员，他似乎一直抗拒着周围的一切善意。

怕还不清，不想欠人情，归根结底，只是不想和周围的人有太深的牵连。

可在生活的大多数困境中，我们努力忍耐，好好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身边的人。

他之所以能肆无忌惮，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任何目光，就是因为独自一人无所顾虑，所有言行带来的后果只需要自己承担。

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

直到程霁明和林清的出现，都在反复地告诉他一个道理。

人只要活着，就很难一个人走下去。

可他又惧怕改变现状，所以才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复杂的问题格式化。

顾畔低下头去，低声道：“对……对不起……我没有不拿你当朋友。”

林清又一次愣住了。

顾畔平时不是冷着脸凶巴巴的，就是疯起来谁都拦不住，现在却像只受了训的兔子一样，耷拉着耳朵低声下气地道歉，不知情的人看过去，反倒像林清欺负了他似的。

林清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浑身不自在，挠了挠头：“你倒也……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不爱跟人说心事，就是……也别……别老什么都不说就想把人推走……我……”

清脆的哨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操场上的人群躁动起来，教官们站成一排开始分方队。

林清见状，只好把剩下的话吞回去，伸手拍了拍顾畔的肩。

这一拍既像安慰，又像某种无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