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宜:“你尽管说。”
“这菜单中的菜,我都要尝一遍。”李二郎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菜单。
这里边所有菜的价钱加起来得几十贯,他若能吃一遍,再用笔一笔一笔地把它们画下来,简直最好不过了。
沈春宜点头:“自是没有问题,银钱方面,不知李大官人还有何要求?”
李二郎摇头:“不用银钱,只是纸、颜料得你们提供。”
“可以。”沈春蕙眉开眼笑地道,“我看不如再加两个月的伙食,加上之前的四个月,李大官人你在我们食铺吃半年好了。”
李二郎立即点头:“一言为定。”
沈春宜:……罢了,多给李二郎买些纸和颜料送过去好了。
想着菜单中的美食,李二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开口问道:“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沈春宜想了想道:“这几日有些忙,五日后吧。到时候厢房开放了,我可以一起做,做好再给你送过去。”
李二郎算了算日子,第一次觉得五日竟是如此漫长。
送走李二郎,杨桃和杨柳也洗完了碗筷。沈春宜把十文工钱结给她们,让她们回家去。
随后,她和沈春蕙收拾了一番,吃过早食,兵分两路,一人去草市买菜,一人去找赵木匠打桌椅,然后在牙行门口集合。
赵木匠家在兴安坊东边的梧桐巷。
一路向东,街边的店铺渐渐地少了,行人也稀稀落落,沈春宜转入一条小巷,闻到空气中飘来桐油刺鼻的酸臭味,夹着淡淡的木头清香,便知离赵家木工坊不远了。
走到赵家木工坊墙外,沈春宜听见锯木头的“哧哧哧”声从墙内传来,隐隐约约的,还有男子和女子的说话声。
赵家木工坊大门洞开,沈春宜站在门口,见宽敞的前院中间留出一条路,两边搭了高大的棚子,一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家具,一边整整齐齐地堆着各种木材,其中还有几个忙得热火朝天的男子女子。
手拿凿子给圆桌雕花的娘子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朝沈春宜落落大方地笑道:“小娘子,可是要来买家具,快进来吧。”
她放下手里的凿子,起身迎了上来,一面带着沈春宜往另一边的棚子走,一面问:“小娘子要买什么家具?”
沈春宜:“买几套圆桌。”
瑛娘英气的眉毛微弯,唇边笑意爽朗:“还真是巧了,这几日新打了三套圆桌,我这就带你去看。”
三套圆桌,一字排开。
第一套圆桌,松木的,原色,没有一丝雕花,很普通。沈春宜只看一眼就略过了。
第二套圆桌,黄花梨木,打磨得细腻光滑,雕花造型繁复,桌腿、牙板、牙条,甚至桌面都雕了莲花缠枝纹,精美华贵,价钱十分昂贵。
第三套圆桌,皂色,牙板、牙条上简单地雕刻些卷草纹,桌面干干净净,瞧着有几分质朴素雅,和厢房倒是相衬。
前两套圆桌,瑛娘说的头头是道,到了这一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套圆桌也是松木的,是我做的。我刚出师,只简单地雕了一些卷草纹,有些粗糙,比不上赵师傅……”
这话说的真诚,沈春宜夸道:“娘子刚出师就有这般手艺,日后成就定差不了。”
手艺得到认可,瑛娘心里如喝了蜜一般甜,谦虚道:“你过奖了。”
沈春宜上前摸了摸桌面,触感细腻,问道:“我可以坐一下椅子吗?”桌子是用来坐着吃饭的,光好看还不行,还得好坐。有些食铺的桌子,坐的人浑身难受,去了一回,就再没下回了。
“当然可以。”瑛娘拉开椅子,殷勤地让沈春宜坐。
沈春宜坐下,想象她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感觉,细细地感受一番,才开口问:“这一套什么价钱?”
瑛娘愣了一下,如玉的脸庞倏地笑开了:“这一套不贵,只需一贯八百文。”
沈春宜沉吟道:“一贯四百文卖吗?”
“……一贯四百文真卖不了,卖一贯八百文,我才赚你几个钱而已。这样,你人长得好看,我便宜你五十文,一贯七百五十文,你现在就可以把它带走。”瑛娘语气真诚。
沈春宜不紧不慢地道:“一贯四百五十文,我定三套。”
瑛娘一脸迟疑:“这,这真是为难我了……”
两人都是舌巧如簧的还价高手,一番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的讨价还价之后。
两人各退一步,沈春宜以一贯六百文定下三套圆桌,约定四日后一起送到沈家食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