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茂立即摸出五钱银子,然后又从荷包里数出十八文递给沈春蕙。
这些零碎的银子铜钱都是他特意让小厮换回来的,就为了来吃晚食时用上,免了开口要找钱的尴尬。
给完钱后,他期盼地看着宋临,期待他的夸赞。
却见宋临慢条斯理地从荷包里捏出二钱银子,一面递给沈大娘子一面道:“不用找了,前日是我想岔了,很抱歉,你别放在心上。”
金茂顿时瞪大了眼睛。
沈春蕙眉眼浅笑地接过银子:“多谢宋郎君,前日的事我早忘了,宋郎君不必介怀。”
知道沈春蕙转身走了,金茂都还没有从懊恼中回神。
见宋临一脸淡然,他忍不住一脸委屈地道:“宋郎君,你出尔反尔,明明前日你还说要爱惜钱财的,为何今日就改了主意?”
宋临抚了抚衣袖上的皱折,淡淡地道:“前日是前日,今日是今日,不可混为一谈。”
金茂满腹委屈:“……你改变了主意,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宋临瞥了他一眼:“你又没问我。”
金茂无话可说。
宋临动了动脚,想起身走,但见他们四个老神在在地坐着,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想了想,便也留了下来。
沈春宜忙完后厨的活计,走出来见他们五人还在,朝沈春蕙投去疑惑的眼神。
沈春蕙无奈地道:“他们说有事找我们。”
沈春宜抬脚走过去。
等两人坐下,金茂添油加醋地把午间在食堂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赞道:“还是宋同窗聪明,这下无论输赢,食铺的名声都扬出去了。”
“原来如此。”沈春宜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来了这么多国子监的学子。”
他们出手阔绰,厢房都定出去了好些,已经排到七日后了。
张中南道:“沈大娘子,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我们几个分析过了,志怪作祟实属无稽之谈,定是有那小人在背后搞鬼。你们也不要怕。我们会帮你们把人揪出来的。”
严松道:“你们放出了胆小怕鬼的风声,那作祟的小人定会扮鬼来吓唬你们,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许华:“我们想去你们后院看一眼,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之前那对母女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他们推测歹人肯定是不知从哪里摸到屋里来了。
沈春宜和沈春蕙对视一眼。
沈春宜微笑地道:“可以的,劳你们费心了,你们随我们来。”
宋临率先站起身,走到沈春蕙身旁,跟着她一起往里走。
张中南慢了一步,狐疑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沈大娘子昨日去大相国寺求的可是辟邪符?”宋临扭头看向沈春蕙瓷白的侧脸。
沈春蕙摇头:“不是,是平安符。”
“那你可怕鬼?”
“不怕。”
“巧了,我也不怕。”宋临目色柔和,“有一次,我和友人夜爬云山,爬到半途时见前方的山道上有鬼火闪烁,幽蓝幽蓝的,忽高忽低,诡异得很,你猜我们做了什么?”
沈春蕙来了兴致,侧过身来好奇地追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其他人闻言都不说话了,均竖起耳朵细听。
宋临故作神秘地道:“我们一起走上去瞧了,你们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金茂惊道:“难不成真有鬼?”鬼字一出,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张地扭头四顾,恐怕鬼就埋伏在他的身旁。
严松嗤笑道:“世上哪里有鬼,茂兄你也忒胆小。”
张中南猜测道:“难道是鬼火突然消失了?”
许华脑洞大开,惊呼道:“是不是鬼火看到你们,朝你们追来了,还追了你们一路。你们把腿狂奔,却怎么也跑不过它,最后还被追上了!”都说鬼火会追着人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春蕙扑哧一声笑了:“宋郎君肯定是看到鬼火下面有骨头了。”
宋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沈大娘子也见过鬼火?”
沈春蕙笑道:“没有,只是听人说过。”
宜姐儿说骨头放久了会产生一种叫磷的东西,天气一热,磷就有可能地自发能烧起来,就像火石一样,只是磷火的颜色是幽蓝色的,妖异的很。世人不知其解,心里害怕,就叫它鬼火了。
磷是什么东西,沈春蕙不知道,但她相信宜姐儿,默默地把话记在了心里。
她脸上浮起一抹向往之色:“蓝色的火焰,一定很好看,只可惜它是骨头的火焰,很难看到。”
“也不难看到,云山就常有,特别是在夏日炎热之时。”见她如此大胆,宋临满目赞赏,“有一年我去山间的别院小住,就看到了,只是隔得太远,看得不太清楚。”
顿了顿,他回头对其他人道:“等有机会,我邀请你们去别院玩几日。”
又扭头道沈春蕙和沈春宜道:“沈大娘子和沈二娘子,到时我让我二妹妹邀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