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宜爽快地笑道:“有的,我明日午时过去一趟。”宴席将近,佛跳墙工序复杂,就里边的干鲍泡发都得三五日,她预备着今晚或明日去找谢端商量的。
不想王叔今日上门邀请,她明日去一趟王宅便是了。
王叔喜笑颜开:“那老奴就先回了,二娘子不用送。”说完,他起身提着食盒就走,生怕沈春宜反悔似的。
王叔刚走,萱娘便从穿堂蹦了出来,身后跟着杨柳和杨桃。
“二娘子,好多好多荔枝!”她眼睛亮得惊人。
沈春宜不是个小气的,笑着捧了一大把荔枝放到桌上:“吃吧。”又看向杨桃,“你阿娘呢,让她先别忙了,出来一起吃荔枝。”
荔枝不好储藏,今日摘,明日便变味了,放冰鉴也至多能缓一两日,不如趁新鲜吃了。
只是荔枝温热,吃了容易上火,若是她们几个今日就把这一篓都吃完,那不用等明日,今晚怕都要喉咙痛了。
这么一大篓,光靠几人,吃是吃不完了。
荔枝太多,也是件烦恼事。
沈春蕙笑道:“给枝儿姐和玉娘送一些,剩下的我们都做蜜煎荔枝,能吃好久。”
蜜煎荔枝是大燕流行的一种荔枝吃法,做法和现代的水果罐头有些相似,都是荔枝剥壳去核,用糖水煮,唯一的区别是水果罐头没有把糖水煮干,而蜜煎荔枝则要把糖水完全煮干,再煎上一会。
煎过的荔枝别有一番风味,沈春宜爱吃。
每年荔枝大量上市,价钱便宜了些,她便会去买上一篮,一半吃个新鲜,一半做蜜煎荔枝。
今年谢端送来了这么一大篓,她想做多少蜜煎荔枝都有了。
孙六娘出来了。
沈春蕙怕萱娘胡吃海塞,没个节制,把自己吃病了,便抓了一把,大概七八个荔枝,放到她面前:“你就吃这些。”
萱娘愣住了,回神后委委屈屈地变了扁嘴,但也没有出声抗议,默默地拿起荔枝就吃。
她还不会吃,皮都不剥,拿起就咬,下一瞬,变了脸色,一脸便秘地道:“二娘子,荔枝怎么又苦又涩,不是说很好吃的吗?”
“哈哈哈……”沈春蕙捧腹大笑,“傻萱娘,你吃的是皮,能不苦吗?”
沈春宜也笑道:“皮不能吃,要剥壳。”
说着,她拿起一颗荔枝剥壳。
“呸呸……”萱娘立即把皮吐了出来,把果肉往嘴里一塞,嚼了嚼,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果然不苦了,好甜好甜,真好吃。”
杨桃和杨柳见了,默默地把送到嘴边的荔枝放下了下来,慢慢地学着剥壳。
萱娘心急手快,一开始剥壳不太熟练,还有点慢,等剥到第三第四个时,已经一剥一个准了。
眨眼间,她跟前的八个荔枝已经吃完了。
她舔了舔嘴唇,扭头眼巴巴地看向杨桃跟前的荔枝。杨桃吃得慢,才吃了两个。
杨桃小口小口地吃完手里的荔枝,犹豫了许久,伸手拿起一个荔枝要给递给萱娘,却被沈春蕙挡了回来。
沈春蕙看着萱娘道:“你不能再吃了,荔枝上火得很,再吃喉咙还要不要了?要是吃荔枝吃病了,我们可不管你的,还要骂你。”顿了顿,又道,“去吧,去弄一壶盐水出来,吃完荔枝大家都喝一杯,降降火。”
萱娘本来还委屈得不行,听到这话,乖乖地进去做盐水去了。
喝了盐水,沈春蕙见萱娘还瞧着荔枝咽口水,小馋猫似的,忽然狭促地道:“萱娘,你口水留下来了。”
萱娘下意识地去摸嘴角,摸了个空,愣愣地道:“没有啊。”
见她楞得可爱,沈春蕙忍不住笑出了声。
萱娘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捉弄了,一蹬脚,嚷嚷道:“大娘子,你戏弄我,我明明就没有流口水。”她又扭头看向杨桃,不太自信地问,“杨桃,我是不是没有流口水?”
大家本就在憋笑,被她这么一问,都笑出了声。
萱娘恼得直蹬脚。
小歇了一会,沈春宜拿了一些荔枝出来放到冰鉴里冰着,又捡了两篮,让萱娘送去给周玉娘和柳枝儿。
萱娘提着荔枝出门,走到半路,瞧着荔枝猛咽口水,蠢蠢欲动,最后还是一颗不少地送到了周玉娘和柳枝儿手中,就连她们见她眼神渴望,让她吃两颗,她也拒绝了。
荔枝不能放,沈春宜带着大家把剩下的荔枝剥皮去壳,随后便开始用糖水煮荔枝。
到了收汁阶段,荔枝的甜香味愈发浓郁。
萱娘杨桃杨柳哪都不去了,都挤在火灶前,伸长脖子往锅里瞧,鼻子一动一动的,吸个不停。
沈春宜无奈,只好拿碗给她们一人盛了一个蜜煎荔枝和小半碗糖水,把她们赶出厨房。
三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穿过院子,走到堂屋前的台阶上排排坐。
三人吃着蜜煎荔枝,喝着糖水,脸上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