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妾身不敢。”
侞卿改了口,沈万安笑得意味深长。
*
如若与沈万安同乘一辆马车的愤怒值是七成的话,那在王侯将相的目光围簇下就是十成,尤其在其他大人身旁都端坐着正妻时,她这个被沈万安冠以宠姬的身份就实在是太惹人注目。
“啊~”
耳畔响起的异常温柔声音吓得侞卿直打了一个激灵,却也只能配合着沈万安擎在半空中的手吃下那颗剥好的葡萄,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故作娇羞扑入他怀中。
“大人,这么多人瞧着妾身,妾身害怕~”
娇滴滴的声音似能掐出水般,年轻宫婢双颊绯红将果子端出后便匆匆避开,生怕打扰了二人的雅兴。
“有本官在,你又有何惧?”
沈万安手部一用力,她整个上半身就结结实实贴在他的胸前,她不自在腾出手勾住他的脖颈,然后刻意将两人之间的间隔拉远一些。
沈万安见状也没有阻止,只一脸宠溺任由着她趁机作乱的手在脖颈处画着圆圈。窸窸窣窣的轻触在肌肤上一圈一圈慢慢扩散,沈万安唇角微扬,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大人,妾身演得可还逼真?”侞卿笑问,眼底亦是同样的平静。
“入木三分。”
“那大人可否满足妾身一个要求?”
沈万安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玩味:“明明方才嘴上还说着负荆请罪,现下再提要求是否有些得寸进尺?”
“大人此言差矣……”她坐稳身斟了杯酒,嘴衔酒盏就送至沈万安面前,双视相对沈万安只笑却不肯去接。
侞卿见他不肯接招,双腿一跨直接正坐在他腿上,随着她的身姿摇曳清酒就落在他的衣襟前,重新勾勒出朵朵海棠印记。
沈万安下意识向后躲闪一寸,侞卿却眼疾手快抬手轻触上他的双颊。指尖微微一划,沈万安只觉面颊燃起一片熊火,连着他的脖颈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侞卿似乎彻底看穿了他的羞涩,眉眼间的笑意越勾越深,她瞥了瞥高座上还沉着张脸的太后,将唇间的酒盏又推进了几分。
“下去!”
沈万安冷脸一呵,侞卿自接过酒盏,笑吟吟在他面前绕了一周才仰头一饮而尽。
到底还是个毛小子,跟她斗,还嫩了些。
侞卿坐回他身旁,神情恹恹剥着葡萄,余光却不停向周围扫去。
“素日里来说你是蠢笨,如今瞧着还真是蠢笨如猪,沈相向来不近女色,而相府前些日子进了好一批标致的怜倌难道这些还不足说明相爷的喜好?”
“坊间的传闻我倒也听说过了,只是今日相爷特携带女眷入殿不正为了攻破此谣言,方才相爷与那女子举止亲密,若他真有其他偏好岂能容她如此近身?”
“你这呆子莫不是圣贤书读多了,若有如此佳人投怀送抱你会舍得推开她吗?”
被问的年轻公子一犹豫,却还是实诚跟着摇了摇头,尖嘴公子一笑,又低声道:“看吧,这才是正常男人的真正生理反应,什么宠姬美妾不过是拖来当挡箭牌的罢了,只是可怜了如此美人白白留在相府苦守空房。”
“林兄可莫打那胡主意,就算相爷确有难以启齿之好,却也容不得你我去肖想半分。”
“你我哪有那福分肖想,可自有人能与他一较高低……”
侞卿顺着二人的方向瞄去,正见文王色眼一眯直勾勾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她手一紧,手中的葡萄瞬间崩裂汁水浸满了掌心,未等她回头只觉自己掌心一阵温热,再一抬眼正见沈万安拿着绢帕慢条斯理替她擦拭着掌心。
“要是不想被他认出来的话,就安生坐在这。”
侞卿抬起头,沈万安又道:“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男人对于猎物的记忆,易容可暂时改面,但人的眼睛永远更改不了。”
她面色一沉:“认出又如何?”
沈万安松开手:“你上次如此戏耍他,你以为被他发现你还能有命坐在这,若你一意孤行,我也保不了你。”
不是保不了,是她还不值得他去保。
侞卿将绢帕在手中绞了又绞,直到目光挪到正前方时才停了手中的动作。
沈万安沿着她的视线望去,轻启薄唇:“若是连这些都忍不了,日后如何堪以大任。”
侞卿侧过身,却见眼前已然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霎时四目相对,将记忆深处那剑眉凤目、气宇轩昂的绿衣少年一点一点在眼前清晰勾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