侞卿嗤笑一声,笑道:“公主身份何等显贵,属下可没那滔天本事,大人不必多虑。”
若是她重活一遭还困在这些虚无缥缈情爱之中,又何必浪费时间再重蹈一遍覆辙?
侞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待至屋内身影远走,站在屏风之后黑衣男子才缓步走了出来。
“若许均泽身上的噬魂散真是侞卿下的,那不正说明她对大人的忠心耿耿吗,大人又何必忧心忡忡?”
沈万安沉吟片刻,望向窗外,那错乱斑驳的海棠枝杈就映在他身前。
“她要杀许均泽可不是为我。”
“不为大人?”随遇有些茫然:“她与许均泽不过只有年少几面之缘,如何结下如此深仇大恨让她犯得着以身试险?今日若不是那太医识不得什么噬魂散,她又何能平安回府,这么鲁莽行事简直不像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家仇国恨,不共戴天。”沈万安沉盯着身上残留的树影,又补了一声:“当然还有旧情私缘。”
“家仇国恨,旧情私缘?”随遇似懂非懂跟着重复了一遍,虽然也理不清什么头绪但见沈万安语气肯定便也没再多想,直接赞道:“大人果真是慧眼如炬,属下与她共事十载竟未察觉出一丝端倪,大人实在是高明!”
随遇一阵吹嘘,沈万安恹恹摆了摆手,一时屋内只剩下烛火微弱的滋啦滋啦声响。
真是只是鲁莽行事吗?
从许均泽晕倒的时间到事发地点以及诊治的太医来看一切似乎都进行了精心的谋划,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运筹帷幄的蓄意报复,再从她方才不加以躲闪的眼神来看,她今日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
沈万安双眸微眯,低身熄灭了烛火。
或许她和许均泽的关系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
许均泽是在七日后才苏醒过来的,侞卿接到此消息时已经搬至主院旁的春棠苑中,府内上下似乎对于她这个准姨娘格外尊重有加,而来往的各路夫人的谄媚也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若是旁人不知,还以为她才是沈万安将要八抬大轿名门迎娶的正室。
但要说抬了身份之后也并不是全无益处,除了衣食住行的提升外,借着各位夫人、小姐的关系网她可以尽快将朝中大臣的各路关系打探的清清楚楚,如此一来,赴约不仅不是一道枷锁,反倒成了她信息整合的良好时机。
侞卿和各家关系越密切,沈万安就越乐得清闲,婚期日□□近,但在太后和皇帝面前有她这个宠妾作为挡箭牌一挡,他不是卧在书房中看书打盹就是坐在湖边作画吟诗,好生快活。
一日,侞卿一手拎着壶桃花酿,一手揣着包马蹄糕匆匆从外赶回来。
“侞姨娘回来了。”
“大人呢?”
“还在湖边待着呢。”
雨过天晴,青荷翠茂,一白衫男子就卧在亭下打着盹。微风一过,衣玦飘逸,连带着地上的青墨荷花也颤出阵阵微波。
侞卿拾起地上的画,青莲中通外直,亭亭玉立似在眼前真实浮现。其实要说单论才情来说,沈万安确实有一举夺魁的实力,但要是一想起他的种种名声和事迹,她不禁又轻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可惜。
她这一声低叹许是惊扰了亭下之人的美梦,沈万安懒懒坐起身:“回来了。”
因为困倦他的声音微哑,还着沙沙的尾音。
“听说大人这几日都没去上朝?”
沈万安微抬眼睑,一副明知故知的神情,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出没出门,你还能不清楚?
侞卿一顿,瞬间就丧失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她如今是住得离他近了些,但也不代表着她会时时刻刻都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再说,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女人的刻意接近,她犯得着去四处打听触他霉头吗?
“大人一向不喜欢被人打扰,属下又岂敢擅做主张随意打探大人的消息。”
“今非昔比,若是枕边人都不知事事动态,传出去岂不是惹人怀疑?”
此话似乎合情合理,侞卿一时也难以反驳,但转念一想什么惹人怀疑,无非是想找个由头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罢了。
侞卿眼眸飞转,唇角一勾,他既然是他主动邀约她参与他的生活,那日后可千万不要后悔。
“大人提醒的极是,都是属下之前考虑不周,日后属下定每日准时向大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