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求你了,阿姐跟你走,你要去鬼域……去哪都行,呜……阿姐只有你了……”
穆凝霜崩溃地捧着穆凝云的脑袋,阿娘走了,穆凝云也走了,那她努力这么多年的意义是什么?
她努力修炼,努力经营人脉,她没日没夜地照顾手底下的生意。就是为了能让凝云能过得好一些,就是为了能让她在穆家抬头做人。
她从来不在乎这个小鬼有多捣蛋,她也从来不觉得穆凝云给她添了麻烦。
穆家家规森严,在穆家人眼里,穆凝云从小到大没有安生过一日。
她看似调皮捣蛋,性格逆反,实际上,她只是想像一个最普通的孩子那样活着。
她想要阿爹的关爱,想要阿娘阿姐的陪伴,想要门口叫卖的糖葫芦和节日里的便宜花灯。
她想要快乐,想要自由,穆凝云想要的东西自始至终都都只有那么一点点。
但是她什么都没得到。
阿娘被穆平欺骗,郁郁寡欢含恨而终;她整日忙着修炼忙着经营,除了穆凝云被罚很少陪她;穆凝云想吃糖葫芦,她嫌糖葫芦坏牙不给她买;穆凝云在穆家,从来都没获得过快乐。
后来,她躲入九境,穆凝霜表面上答应穆家捉拿穆凝云归家,实则暗自打通了与九境的生意来往,一直派人悄悄盯着穆凝云的动向。
穆凝云在九境这两年,是她此生为数不多拥有快乐,拥有自由的两年。
穆凝云比她勇敢,也比她看得清。
她自小就不喜穆家,她也同样不喜。
穆家表面是江宁传承最久、底蕴最深的清高世家,实际上背地里做的腌攒事比其他三家加起来还多。
为了生出灵力和精神力异于常人的孩子,穆家经常会近亲相婚。
表兄妹、堂兄妹、甚至亲兄妹,更有畜生者,父母子女乱|伦,比比皆是。
出生在穆家的女人,更像是他们的工具。她们要么被洗脑,要么被囚禁,只有一些灵力低微的女人能逃过一劫。
就像她,像穆凝云。
她想争,想抢,想改变这一切,她想让穆家的这些姐妹都能像个人一样活在穆家……她想让所有人都能抬起头来,她还希望穆家以后的孩童都能像穆凝云那样痛快的笑。
两年前,那个混蛋要侵犯她的时候,是穆凝云动手杀了他,被迫离开穆家投靠九境。
两年后,穆凝云为了她曾经的梦想,再次回到穆家,为她扫除最有可能阻碍她的人……
她才是那个麻烦精。
她才是一直给穆凝云添麻烦的人。
穆凝霜的眼泪滑落到穆凝云脸上,和穆凝云流淌出的眼泪混在一起。
穆凝云想伸手替她擦掉泪水,可是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抬不起手,也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看着穆凝霜不停流泪,听着她痛哭。
包围在身上的黑羽逐渐散开,穆凝霜将那截白骨藏进衣袖里,对着不知什么时候返回院子里的长老说:“邪祟已除。”
鲜血烂肉泵了一地,地上的邪祟早已没了生息,黑色的绒羽像蠕虫一样覆盖在邪祟脸上,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呼……”
众人听她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四处散落着异兽的尸身,几个长老派人清理尸骨,穆仁一走到穆凝霜的尸身旁边,抬脚踹了踹她的翅膀。
他说:“这就是九境炼出来的新玩意儿?”
“应该是了。”
一人道,“没有灵力却会使用术法,正是九境炼出的邪祟。”
有弟子窃窃私语:“那怎么会闯进我们穆家呢?还袭击了掌门长老,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啊!”
另一个弟子听了,脸色大变:“冲着我们来的?”
“那肯定不止一只啊。”
“行了!”
穆仁一瞪了那些弟子一眼,“再乱说自行去领罚!”
“给万法盟递信,说江宁穆家出了邪祟,让他们赶紧派人来支援,今日之事,在万法盟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半分。”
他朝穆凝霜挥挥手,小声对她说:“穆清远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了,家中的道医正在给他治疗,你去盯着些。”
“是。”穆凝霜道。
穆凝霜第一次没有给这老东西作揖,浸淫穆家与生意场多年,她如何不知这老东西话里的意思。
穆清远成了残废,这些人怎么可能再容得他继续占着家主一职给穆家丢脸。
穆凝霜拖着断腿慢慢往外走,期间又有长老带着弟子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还有一人不小心将她撞倒在了地上。
那弟子伸手欲将她搀起,穆凝霜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她。
她扶了扶有些晕的额头,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穆成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