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屋里陷入一阵沉默。
田宝珠也意识到自个说错了话。
黄杏和苗氏摆好碗筷,拉着儿女入座,又唤沈青山和田中正别站着了,吃饭,今日可是冬至过节。
天麻炖鸡熬了一天,两个鸡腿大伙一致分给了沈瑶和黄冬生。
两娃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吃,入口一嗦立马骨肉分离,汤鲜味美,配着馒头,沈瑶足足喝了两碗,连炸的小酥肉也吃不进去。
她娘还劝她再吃两个饺子再入睡。
沈瑶摆手拒绝,肚里有了油水,她再不是一顿能干三碗豆粥的人了。
吃过饭后,娃娃们主动收拾起碗筷,长辈们则是围坐在一起商议着明日的章程。
沈青山等不及要进山,他想挣钱给女儿和媳妇买补品补身子,所以和黄杏保证以后绝不独自留在山中过夜。
他明白断腿一事给媳妇心里留下了不好的烙印。
黄杏拦不住他,只能应下,“你不是说要带阿瑶进山猎兔子,现下进山带着她能行?”
沈青山点头,“能行,阿瑶每日都在院里锻炼,我带着你放心,我们父女俩出马,定能在这个冬日将山上的兔子抓完。”
这牛吹得有些大,但大伙都听得止不住乐呵。
黄梅身为亲姨母也在旁附和:“阿瑶那干劲儿,没准你们父女俩真能行。”
收拾完厨房的孩子们进了屋后,就瞧着大人们看着阿瑶直乐呵,纷纷询问怎么了。
待沈青山把明日要上山的事情一说,孩子们也跟着兴奋起来。
“娘啊,我也想跟着二姑父进山抓兔子学打猎。”黄冬生坐在苗氏跟前说软话。
苗氏喝着热引,嘴甜心也甜:“学呗。”
黄冬生听他娘居然不阻拦顿时萎靡不振,他倒是想学,但没时间,“我还是先挣钱,把爹赎回来后,让爹替我去镇上卖豆腐,我再和姑父去学打猎。”
苗氏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爹回来得和你二姑父护送阿瑶去白鹤镇上卖蚕丝,就你那小买卖可别让你爹再掺和没了。”
黄冬生觉得她娘说得对又不对,现在他已经有了老主顾,好些人买豆芽菜腐竹都是冲着他这张脸来的,爹那张老脸,旁人还真不会买。
但娘说他这是小本买卖他就有些不服气。
“娘,表姐说了,小买卖也能做大做强,你别看我现在买卖小,等我有了本钱,在城里赁铺子招伙计,到时我就做掌柜,想什么时候和姑父上山打猎,就什么时候去。”
“瞧把你能的,赶紧给老娘滚回家睡觉,梦里头你想啥都能实现。”苗氏喝完最后一口热饮,就要揪儿子的耳朵回家。
她儿这张嘴啊,是越来越能胡说八道了。
苗氏母子走后,田中正一家也踏着月色回到了家里。
回去后田中正夫妻俩就把兄妹两个叫到主屋里谈话,讲杨氏兄妹的来历和遭受的迫害,叮嘱他们在学堂跟着杨文英好好学识字,也要在外行走时多听多留心。
田宝来之前在爹娘的建议下,白天在外乡担着担子收山货,夜里回来让妹妹教识字算学。
在妹妹数月棍棒的辅导下,已然不似从前那般呆傻。
见家里人齐刷刷朝自个看过来,立刻开口回应:“我晓得,若是有生人同我打听杨家兄妹,我就说不清楚,回来就告诉大伙。”
田宝珠表示对自个的教学成果很满意。
她哥哥也是很聪明的。
“爹娘,还有一事情我得和你们讲。”田宝来憋得脸色通红,他不擅长对家里人隐瞒,能憋到现在才说已经有很大的进步。
黄梅铺开被褥,看都不看大儿,背对着他:“说吧,啥事!”
“就是表弟今晚说得那些话,他或许不是在吹牛。”田宝来往怀里摸钱袋子。
一听是关于黄冬生的事,大伙儿都没在意,这娃进城后哪日回来没吹过牛?
黄梅转身让儿子回屋去歇着,结果就看到他儿手里搁着一两白花花的银子。
“哪来的?”黄梅怕是在做梦,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咯牙,“他爹,宝珠啊,这是真的银子。”
“哥哥,老实交代,这银子你从哪里来的?”田宝珠叉腰抬头望向比自个高的兄长。
田宝来下意识往边上躲,离他妹子远一些才道:“冬生表弟给的,说是让我明日买两斤棉花回来。”
这一句直接让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知道这银子是黄冬生给的,黄梅就让儿子安心买棉花,况且这棉花也是给松柏制棉衣,苗氏就算事后才晓得,也怪不得宝来。
等兄妹两个回屋歇下,黄梅躺在床上在回忆,那个爱吹牛的娃今晚都说了哪些梦话来着?
孩子们一个个真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