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想了太久、挣扎得太久、太入神,以至于风声、翅膀扇动声和什么东西突然落下来的声音都丝毫没有注意到。但当那魔法的造物,同一阵风、一缕淡香、一段记忆同时落在我手边、我们之间时……纸花开放的下一刻,我下意识伸出手,不需要魔杖,这是个非常简单的、就连孩子都能完成的魔法——
月光下,我们身边的整棵树在一瞬间被催开、盛放,膨胀舒展的间隙,簌簌落下被染成雪白的苹果花。
小巴蒂惊讶地看向那丛花——那丛他曾经给我变过的花。我呼吸着、不由自主地想笑。
当然了!那我自己也想不起来的香味是苹果花!是我来到这里以后终于遇到的、第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第一个“玩得来的朋友”——我不是爱那个被我修剪花枝、被我有意改变的孩子——我的爱不是可怜、垂怜——我爱的是那个夏天在人群中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跟我以清脆的一声、手中盘子相撞,礼貌地自我介绍的——在莱斯特兰奇花园同我度过弥足珍贵时光的——
——我自由了!
“好吧。”
苹果花同我低低的声音一起落下,我向明显陷入迷茫的小巴蒂走了两步,直到我们的距离非常近;我的心脏终于不用掩盖它剧烈的跳动了,小鸟欢叫一声出了笼;我对他说:“因为——好吧,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他好像更紧张了,那根柏木魔杖被他握在手里,差点握不住,但他努力稳住手腕,“主要是你、你愿不愿意——”
“解除婚约?”我看到那根魔杖一下掉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如死人;我笑起来,想要极力掩饰心情一瞬间的万般激动——就像惶恐的爱人把心扔向齐腰深的草丛,睁眼看去它竟被开满的鲜花拥住……
“不、不,开玩笑的……原谅我。不过,这样,我知道了。”
我稍微,稍微揭开一点面纱,捧住他的脸——
啊,是这样啊。这个吻是这样发生的;纱是他稍迟一刻掀开的。
“那、我们是情侣了吗?”
但他只是在我慌慌张张地想重新拉上纱时问道,热切无比,仿佛其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
一封信,已经封好了火漆印,只等猫头鹰叼走:
“亲爱的阿梅利亚:
非常感谢你的礼物。你究竟是怎么想到,做一朵能引发人自己美好回忆的折纸花的?那一瞬间就像永恒一样,不是单纯的文字,而是,记忆本身……不管如何,一千遍感谢,你不会知道那对我有多么重要的——就像我现在也没办法用文字表达出来呀!谢谢你的圣诞礼物!祝你永远圣诞节快乐!
你的朋友,
雷思丽。”
一张施过层层加密咒语的羊皮纸,被关在“棺材”盒子的秘密隔层中:
“假如我想和小巴蒂·克劳奇在一起,需要考虑的事情:
1、决不能指望联姻与婚约;
2、决不能让莱斯特兰奇家成为我的拖累;
3、决不能让莱斯特兰奇家把克劳奇家拖下水。
结论:凤凰社,阿不思·邓布利多对我的信任与保举。
……为此需要一块敲门砖。”
一张夹在加密羊皮纸中的小纸条:
“成为无可指摘的凤凰社社员、清白的好人后,向克劳奇先生和安妮夫人提出请求——
我会是使他们骄傲的新娘。我们会得到应有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