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的期末考试好歹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月末,还有一次市统考,因为考的内容比较基础,比起大型考试,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玩够了回来考也完全没影响。
另外,期末成绩会在二月中旬公布,市统考成绩也在同时期公布。
三月开学,不过提交相关材料,假期里能留校自习。
许林谨计划先玩两周,提前两三天回学校准备考试,考完统考再回家过年。
和佟予约定好,两人在二月中下旬提前返校。
现在才1.7号,那么长的假期,大家都能安安心心玩个痛快了。
“许林谨,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许林谨把药盒塞进口袋里。
他告诉了舅舅,他无比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喜欢那些满怀善意与真诚的朋友……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结局注定,他为什么不再勇敢一次。
而所有的记忆,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妈,我这周就不回家了。”
“是和上次电话里那个男生吗?”
“嗯,我们六个人一起。”
“知道了,注意安全,别给人家添麻烦。”
“嗯。”
吃完了晚饭,延妍把许林谨载到了一个临时停车区旁。
许林谨背着包往楼梯下跑。
到月台时,手机也响了。
“过来了吗?”
“嗯,我在月台了。”
“你在哪——”
“我看到你了,”对面说,“转头,我在你身后。”
许林谨转身。
一个子很高的男生映入眼帘。
对方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运动鞋,下半身是一条复古牛仔裤,上半身则是一件卡其色工装薄棉服,内搭一件带帽灰色卫衣。
在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戈学长,大家呢?”
“他们知道路,自己开车过去。”
“这样……”
“跟上,我们到万台山那一站。”
“好,来了——”
拥挤的人潮,喧嚣的车流,带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背着书包的学生,呼喊声、电话声、地铁呼啸而过的声音……
好像正是一天伊始之际,一切才刚刚开始。
两人被人潮推挤进地铁车厢内时,几乎没有转身的空间。
许林谨张开两腿略与肩宽,戈雪琛则趁着停站时拉住了车顶的扶手吊环,转头示意身旁的许林谨抓住立着的那根扶手杆。
许林谨站上对方腾出来的空位,终于可以卸一些力了。
他抬头看向门上的线路图。
“还有四十多分钟才到。”戈雪琛说。
趁着地铁匀速行驶,戈雪琛把他的小行李箱推过去,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抓住了行李箱的拉杆,把鞋尖伸进了行李箱下方抵住。
“坐一会儿,我给你固定住。”
“你不坐吗?”许林谨也想坐,可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站着。”
“那我坐了?”
“坐。”
许林谨也不客气了,坐下来把行李箱压住了。
好在过了几站后,人也下去了不少,两人找到座位坐下来。
车厢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说话。
“下一站就是万龙山了。”戈雪琛告诉他。
“好。”
两人下了高铁,又搭上了一个短途客车。
从车窗外看到的远山的轮廓已经彻底和黑色融为一体。
天已经黑透了。
只有天幕上闪烁的星子还在提醒人们,明天会是个晴朗日子。
按照戈雪琛说的,他们需要从中途下去,沿着一条山道往上走,再走20分钟。
两人下车后,许林谨这才注意到路边有几道光源,有人正站在那边。
随着两人走近,几抹光闪过,手机的光源朝向了地面,眼前出现了四道熟悉的身影:
“到了,到了!”
“终于到了啊——”
“床都给你们铺好了,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你们,就委屈我们四个人一起睡了——”明明四人睡的也是最大的房间,蒋沂说着,十分不害臊。
“我们住的是最大的一个房间。”唐弥迩偏要揭开对方虚伪的假面。
“而且那间房本来就是人家阿琛的房间。”简鄯听蒋沂这样厚脸皮,也忍不住插话。
陈小宣上前要提许林谨的背包,许林谨拗不过,只好把包给他了。
几个男生走走说说,十多分钟的路程好像没走几步就到了。
先是铁门推拉的“吱嘎”声,家禽们好像因此受惊,纷纷叫嚷起来:
“嘎嘎——”
“哦哦哦——”
“咕咕咕咕——”
“汪——”
“铁头,安静。”戈雪琛喝道。
狗狗呜呜两声,在铁门后乖顺地趴了下来。
“哎,都回来了啊,准备开饭咯。”一个系着围裙的老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语气温柔而高兴。
“回来了回来了阿婆……”
“对奶奶,我们接着雪琛了。”
“对了,还有和您说了的一个男生。”
“阿婆好,我叫许林谨。”
“哎哎哎,小谨是吧,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进屋吧,那么冷,走了多久啊?”
“不冷,很快就上来了的。”
“看这脸都冻白了,来,快进来,喝点热茶还是牛奶啊?”
“都可以。”
众人拥着老人,说说笑笑进屋了。
这时候已经快到九点了,老人们一般起得早睡得也早,倒是阿公在大家聊得差不多时才出现,拿着一根竹竿,提着一个木桶和马灯造型的橙红色小灯。
听大家说,老爷子今天还是为了大家提早回来了的。
“肯定是想看看我们雪琛的新朋友——”
“阿公真是偏心,我们在您心里已经完全没位置了嘛?”
“不害羞,油嘴滑舌的。”老人家一开始也不太喜欢大家拿他开玩笑,不过嘛,都是孙辈的,他习惯习惯也任由孩子们说去了。
许林谨和爷爷鞠躬问好,在对方的笑容里被众人催促着去洗漱了。
出乎许林谨的预料,这里的房子虽然都是小平房,他住的这间竟然有独立卫浴。
卫生间空间虽然不大,功能却一应俱全。
整个房间里不仅没有一丝尘土和潮气,连墙壁上满满一墙的照片都被擦得锃亮。
那些照片,有黑白的,有老式胶卷的,深棕色的、透明的,一带带封在墙面的相框中。
男孩的头发是白的,脸上眉毛眼睛和嘴唇也是白色的,其余部分,连脖子都是一片黑色,看起来很是有趣。
床两边的老式床头柜上还摆着两个细口花瓷瓶,里面插着许林谨不认识的鲜花。
雕花木床的蚊帐没有取下,蚊帐钩却被套上了吊着“蓝色雪花”结的针织套。
看起来富有童趣而又精致漂亮。
“我洗完了,拍这些干嘛?”
许林谨放下单反:“我觉得很好看啊,拍下来留作纪念。”
“以后也可以常来的。”
“嗯……”
好一会儿,戈雪琛才听到对方的回应。
“什么时候睡觉?”戈雪琛从木凳上的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你要想玩会儿手机我们就晚点睡,不过这边网不是很好。”
“那我们这会儿睡吧。”
“我关灯了?”
“好,”许林谨说着又想起了什么,“等一下,我拿手机给你打个亮——”
于是,在灯熄灭时,一抹白光照亮了房间一角,随后又打在天花板上,映亮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