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第一天,秦怿是被隔壁哐啷当啷的声音给吵醒的。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门,见着纪蓉在跟一位陌生男人交谈甚欢。
“诶您好!打扰了,我叫江雄,隔壁802的新住户。今天刚搬来,最近搬家真是打扰您家了!给您家买了点水果,以后请多多关照啊。”边说着,江雄边给纪蓉递来的果篮。
“哪儿的话!您真是客气了!不打扰不打扰,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敲门,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纪蓉也没推脱,大方接过果篮,“这么多水果呢,待会我切好了给您家送过去。我叫纪蓉,纪律的纪,草字头的蓉,在中央后勤的药研室工作。我爱人叫秦景明,在后勤部的变种生物研究中心工作。”
“诶呦,这不是巧了,我是中央塔的哨兵,最近常与变种生物中心的老师们打交道呢。”
“那真巧了!有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诶,咱加个联系方式吧。”
两人一来二去客套了起来。
江雄身后突然冒出了个小男孩,抱着个大纸箱,气喘吁吁的,气还没捋顺,一声脆生生的爸爸,打断了纪蓉和江雄的对话,“爸!这个箱子……放哪呀……”
“诶呦小恒你怎么就搬上来了,怎么不等电梯修好呢,多重啊这箱子。”江雄接过孩子手中的箱子,掂了掂重量。
“这是妈妈的遗物……我怕丢了……没敢等。”江恒留恋地看了箱子一眼,伸手扫过箱子上那层薄薄的积灰。
纪蓉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息,下意识的揪了揪心,没多言,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江恒的头,“这是您儿子吧?”
“对,叫江恒。小恒,喊阿姨好。”
“阿姨好!”
“诶真乖!对了,您工作那边是不是挺忙的?”
“最近变种生物体又变多了,有时候是忙不过来。”
“您忙不过来就发个信息给我,让小恒来我家吃饭写作业都行。我有一儿一女,看样子小恒应该跟我儿子差不多大,我儿子刚过13岁生日。”
“诶呦,那确实一样大,以后真是多麻烦了!”
“您真别客气!”说罢,纪蓉感觉到背后直勾勾的目光,一转身,就跟秦怿撞了个正着。
“诶吓妈一跳!今天怎么醒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吗?昨天生日派对玩挺晚呢。”纪蓉顺势揽过秦怿的肩膀,“这我儿子秦怿,竖心旁的怿。来跟江雄叔叔和江恒打个招呼,是咱的新邻居。”
“江雄叔叔好,江恒好。”秦怿乖乖复诵道。
“你好!我叫江恒,江水的江……”江恒见着有同龄人,大方朝秦怿伸出手。
秦怿握住他的手,顺势接过他还未说完的话,有些迟疑的问道,“是持之以恒的恒?”
“诶?你怎么知道?”江恒惊讶。
“我……”秦怿回忆起七岁那年,某天晚归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混混围堵,半路杀来一个小男孩,用水瓶砸跑了围堵他的混混,帮他解了围。在两人分别时,那个小男孩这样自我介绍到,我叫江恒,江水的江,持之以恒的恒。
秦怿打量着江恒的表情,男孩仍茫然但期待地看向自己,便随机编了个慌,“我猜的,前阵子我写作文用过这个词。”
是个合理的理由,也没有人再追究。这时电梯恰好叮了一声,搬家师傅从轿厢走出,指着电梯里堆放的几个纸箱,“大哥,电梯终于好了,咱继续搬吧。”
“好嘞。小恒你就在这跟阿姨和小怿聊聊天吧,等会东西都搬上来了,再和爸一起收拾屋子。”说罢,江恒便跟搬家师傅一同进了电梯,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逐渐递减至一。
这正中江恒下怀,他便转向秦怿,抛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你叫qin yi,是哪两个字?”
秦怿一如六年前,拉过江恒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秦,怿。”
“秦怿?”江恒复读他的话,若有所思,“总感觉有些耳熟。”
秦怿刚想开口问,又念在母亲还在一旁,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在第一中学初中部上初一,你是不是也在?”
“是呢,我在16班。”
“那就是了,我在你隔壁,17班。”秦怿自然而然接过话,又圆了回去。
“难怪我觉得耳熟!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放学回家了!”
随口的一句约定,变成未来两人之间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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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的最后一天,秦怿被留下来做班级值日,江恒在隔壁班做作业等他。
“搞定了,回家。”跟一起做值日的同学道了别,秦怿走到隔壁班拍了拍正埋头苦写的江恒。
“等你这会儿,我作业都要写完了。”江恒指了指桌面上摊开的练习册。
“没办法,节前大扫除要求高。”秦怿清了清嗓子,学着班主任的声线,“辛苦同学们,要一尘不染哈!”
江恒被他逗得噗嗤一声,“你学得还真像。我说我来帮你,你又不乐意。”
“我们班的值日,喊你多不好。走,请你去吃汉堡,饿死我了。”
两人有说有笑朝家的方向走去。
忙起来容易忘记时间,路上瞥了眼手表,秦怿才发现已经八点整了。快入秋了,天黑得早,教学楼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整个教学楼显得又空又黑,阴森森的。
楼道灯是声控的,部分楼层的灯接触不良,走近时怎么也不亮,离开后才滋滋啦啦的响,冒出咋咋呼呼的光,像恐怖片开场那盏渲染气氛的灯。
秦怿平日脑子里总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走廊会飘出幽灵,又是洗手间会冒出鬼魂,此时氛围恰好,秦怿不动声色地往江恒的方向靠近了点。
偏在这时,若有若无的带有哭腔的救命声,阵阵袭来,冷不丁防,吓得秦怿一哆嗦。
“怎么了?”江恒注意到他的动静,一阵警觉。
秦怿拽住江恒,“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