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裹着暑气漫过窗棂时,林疏正对着铜镜系衣带。迦楼罗昨夜遗落的孔雀翎躺在妆奁上,翎羽末端的玛瑙在晨光中泛着血色的光。他伸手去碰,却被突然闯入的裴昭攥住手腕。
"别动。"裴昭玄甲上沾着露水,指尖薄茧刮过孔雀翎边缘,"这是南疆祭司的魂翎,沾过蛊毒的。"
林疏缩回手,腕间红痕未消。裴昭忽然俯身,铁甲寒气激得他后退半步:"七公子可知,江砚棠书房那幅画..."话音未落,檐角铜铃骤响,惊起满树寒蝉。
待他追出院门,裴昭已不见踪影,青石板上只余几滴暗红血迹。林疏攥着孔雀翎往书房去,却在月洞门前撞见江砚棠执扇而立。那人今日着了件天青纱袍,腰间蹀躞带缀着的白玉佩与林疏腕间佛珠竟是一对。
"七公子晨起寻画?"江砚棠扇尖轻点他手中孔雀翎,"南疆的玩意儿,还是少碰为妙。"
林疏下意识将翎羽藏进袖中。他望见对方眼尾朱砂痣被晨光镀了层金粉,忽然想起迦楼罗那句"绞杀的白月光",喉间泛起酸涩:"世子可曾...可曾养过白兔?"
江砚棠执扇的手微顿,白玉菩提擦过林疏手背:"养过。"他忽然逼近半步,冷梅香混着龙脑香漫开,"后来发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日头攀上檐角时,林疏被林晚笙拽进祠堂。檀香缭绕中,三姐发间金步摇突然断裂,露出半截淬毒的银针:"七弟可知,南疆使团入京那日,忠勤伯府后巷抬出三具尸体?"她指尖抚过祖宗牌位,"每具心口都有孔雀翎的刺青。"
林疏后背沁出冷汗。他想起璇玑姑娘琵琶上的墨梅印,与江砚棠书房那幅画上的印记如出一辙。林晚笙忽然轻笑,将断刃金步摇插入供桌缝隙:"六妹最爱孔雀翎,那年她溺毙在荷塘时,手里攥着的...就是这个。"
暴雨骤至时,林疏在祠堂暗格里发现半卷残破的漠北舆图。朱砂标注的关隘与裴昭赠的护腕纹路重合,而图角盖着的,竟是江砚棠的私印。雷光劈亮祠堂的刹那,他望见供桌底下刻着行小字:"璃赠棠,永以为好。"
"七公子好雅兴。"
江砚棠的声音混着雨声漫进来。林疏慌忙用衣袖遮住刻字,却见对方广袖已被雨水浸透。白玉菩提缠上他手腕,十八颗珠子泛着血色幽光:"这祠堂阴气重,七公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