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紧闭的卧房门口,伸手在门上不轻不重敲了三下,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尾音上扬,带着朝气:“师尊,望月可以进来吗?”
身形在经过几天魔鬼般的训练,终于恢复原本‘健硕’身材的钦珂一觉睡到现在,迷迷糊糊的飞出来准备去厨房吃点东西,结果就瞧见这一幕,见怪不怪,甚至还能平静的叫一声‘少主’。
哎,整个剑宗也就自己知道少主的真正面目。
段望月无视钦珂,又用这幅嗓音说了一遍,这一次,他清楚的听见师尊说了声:“进来吧。”
断望月推门而入,随后关上门后,朝方才瞧见人影的那处看去,果然看见师尊手里拿了一本游记,桌上还放了两个蝴蝶结打得十分标准的压祟红包。
一看就是给周黎和龙大庆准备的。
萧沅是和六峰护峰大阵有感应不假,神识也能把六峰罩个大概,但他又不是变态,不可能时时都把神识罩在六峰上,视察六峰上的任何动静,因而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晓去接友人的徒弟怎么一个人进了小屋。
静静等着徒弟走近,才不慌不忙的翻过一篇游记,他在书页翻动产生的动静中,道:“怎得就你一人?”
段望月绕过书桌,熟练的从桌角掏出一个软垫放在地上盘腿坐好,蜕变期前他个子不高,这样坐着从前面看只能看见他的发顶,现在蜕变期一阶段已过,个子骤然拔高不少,他方才去接周黎和龙大庆时,那两人居然还说什么,六长老什么时候收了新徒弟,你师兄段望月呢?
个子蹿出一大截,不能再想以前那样可以偷偷靠着师尊打盹,他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看着师尊,笑道:“那两人走了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屋子没有收拾,急急忙忙走了,还托我给师尊带句话,六长老安,我等明日散学后再来拜年。”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看见师尊嘴角上扬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又道:“师尊,徒儿变化很大吗?为何周黎和龙大庆瞧见我,要说‘六长老什么时候收了新徒弟,你师兄段望月呢?’这句话。”
萧沅听话简直想点头,当然大了龙崽!为师也好不容易才习惯你现在这个样子,才一次蜕变期身高就蹿到了自己肩膀,俨然有了少年的模样,等第二次蜕变期结束,怕是要比自己高不少。
他放下根本就没有看进脑里的游记,抬手摸摸徒弟的龙头,以前肉乎乎的小龙崽现在长大了,有了少年人的身姿,连脸颊肉都紧张了不少,他收回摸了徒弟龙脸的手,垂在身侧,在宽大的袖口遮掩下捻捻指腹,道:
“不大。”
萧沅道:“许是许久未见,陌生了些。”
所以才会觉得变化大。
段望月下巴抵在两条胳膊交叠处,乐滋滋的看着师尊,听懂了师尊的言下之意,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段望月点头,笑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我与他们这么些日子不见,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个秋,觉得陌生很正常!”
萧沅静静看着他,等徒弟说完话后才轻轻嗯了声,他内敛习惯了,哪怕后面离家一个人居住,童年缺少的东西、创伤以及习惯,还是如影随形。
于是极端的嗜甜,又极端的喜辣。
于是很喜欢龙崽这幅阳光向日葵的性子,在教养方面,也没有拘着,并不想让徒弟长大后回忆童年,得到的只有一团黏着在身上散发着恶臭洗不掉的污泥。
段望月得到了反馈,又道:“师尊...”
萧沅重新拿起游记,觉得屋内好像又暖和了起来,准确的来说是又有了人气,视线落在段望月身上,重新落回书页上,想,应该是龙气。
听见徒弟叫了一声自己,从鼻腔中嗯了一声,等了片刻,才道:“何事?”
才落在书上没有几秒的视线又重新落回段望月身上。
段望月伸出手指,用指腹在桌面上来回滑动,他舔了舔唇,似乎为接下来说的话感到紧张,
在桌上来回滑动的指腹顿住,他看着师尊浅色的眼睛,认真道:“师尊,你会像其他师伯,师叔那样,收很多个徒弟吗?”
萧沅一愣,几乎不用思考,道:“不会。”
教导段望月一个徒弟他就费了不少精力,而且他也不愿意再收一个徒弟分去自己对段望月的关注。
一碗水是端不平的,正如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他的心已经偏向了龙崽,就不会再收一个徒弟。
段望月眨眨眼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师尊兴奋道:“那这样,我就是师尊唯一的徒弟了!”
段望月又接着道:“就徒儿和师尊两个人,像相依为命一样!”
他喜欢相依为命这个词,以为这个词,代表着永远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