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的结界突然开了一道口,把守的弟子们见到一位身姿清丽的少女正往这边走。按照天君的吩咐,他们没有阻拦。
楚曜知道,江时宁会再次回来找她,早早的便在此候着。
门被人不客气地踹开。
楚曜平和地看着来人,闻到药味,有些诧异地问:“你还亲自替他上药?”
一张符瞬间把眼前矮桌劈断,上好的茶具摔成碎片,溅伤了楚曜的手背。
除了掌门以后从未没有人敢伤过楚曜,她是第一个。
江时宁夹着的第二张符时刻准备落在楚曜身上。
“掌门纵容你,不代表我会向着你。”楚曜周围渐渐升起灵气护罩,眼底的错愕很快消失。一盏茶时间前他还在想,江时宁只会跑过来抱怨两句或者怒问,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因此他才没有戒备。
江时宁冷笑起来:“他用邪气是为了保护我,不是为了杀人,反倒是你们好赖不分,还敢弄得他一身伤。”
符如飞刀一样射出去,不过五六下的功夫就把屋内搅得天翻地覆。楚曜像是默许了她的行为,灵气护罩自动减弱,一缕青丝被她削去。若偏差一寸,便是将他耳朵连根拔起。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楚曜让她冷静点,让她坐下说话。
气归气,有些事情还是得坐着商量。
“喝茶。”
楚曜递过来的茶,她接都不接。
“如果他不受点重刑,贺闲回去以后会怎么散播你的名声。说你,豢养邪修?”这个罪名,比以往江时宁做过的所有荒唐事都要严重。等到那个时候,她才是真正的活靶子。
“先前你就得罪了不少人,这次不要再由着自己性子来。”
“那晚我应该直接杀了贺闲,一起把他们送走。”
楚曜刚咽下的清茶没忍住轻喷出一口,眉宇震惊得有点抽筋。
“你……”楚曜发现,她是真的冥顽不灵。他内心大受震撼,不知道是被她这番话惊了,还是气着了。
想起掌门的苦口婆心,还有式微的符道,楚曜还是耐着性子:“贺闲已经被你伤成了无用之人,现在他们已经将你视为死敌。”
“我知道。”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杀进漳州。”
“你且冷静点。”楚曜第一次这么劝人。
“少废话了,”江时宁把话题转了回去,“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明明可以对外用障眼法骗过去,偏偏对沈墨颠下死手。”
这下楚曜总算明白了,那个邪修对江时宁有多重要,她句句不离他。
楚曜修行多年,碰到的邪修如过江之鲫,但无一例外都死在他的剑下。只要与邪气有染,不论那个人意志有多么坚定,最后都会因为受到干扰而坠魔。
杀人生食,接连屠城,都是每个坠魔者会做的事。城门挂满血淋淋头颅的画面,楚曜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所以,他必须杀了那个邪修,哪怕这个人已经成了江时宁的逆鳞。
江时宁知道楚曜没有欺骗自己。他说的跟系统传达的消息一字不差。如果沈墨颠真的滥杀,那么剩下的子弹里,她大概会留一颗送对方上黄泉路。
她给邪修留有余地,但楚曜不容寒山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算了,我们理念不同。”
楚曜欲言又止。他曾经的想法跟江时宁不谋而合,认为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他给过那些邪修很多次机会,可代价太沉重了,他拖不起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江时宁摩挲着茶杯边缘把玩:“你刚才说贺闲被我打成无用之人,是什么意思?”
那一枪没有把贺闲打死打废,但她正好瞄准了对方的重要穴位,贺闲这辈子都休想修行了。
楚曜面上依旧不显山水,“他成了阉人。”
空气忽地寂静起来。
“江冬卿呢?”
“右掌被你废了,不过,她的灵根倒是很顽强,好好修养,日后继续练剑不成问题。”楚曜想起来了勘察江冬卿的伤势时,那股灵根的气息与江时宁极为匹配。
就像是活生生从江时宁体内剖出的东西。
联想到江时宁曾说过自己没有灵根的事,楚曜心里多了两分疑虑。不过,江时宁没有灵根都如此狷狂了。若有灵根,恐怕整个九洲的天都不够她翻。
“这些药你拿着。”
江时宁看着药瓶沉思许久,忽然问楚曜有没有能修复东西的法术。她的符术都是具有攻击性,还没学过修复的。
看着断裂的花簪,楚曜摇头,“修了也有裂痕,不如重做一支。”发现驱邪戒不在江时宁后他微微皱眉,怎么摘了?
“多谢了。”
离开以后,江时宁漫无目的地走着,刚才楚曜说的话一直回荡在脑子里。
邪修的危害远比她想象中的大。可沈墨颠连心头血都舍得为她奉献,又怎么会是嗜血魔头。
“阿宁。”顾月安不知何时来了,静静站在她身后。她遥遥回头,二人之间好似隔了一条沟壑。
顾月安朝她走来,从头到尾将她扫一遍,发现她没有受重伤后,才放下心来。
“如果你是想替江冬卿教训我,那就尽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