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歧路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掀开饭盒盖,若有所思道:“对了,上次的衬衫忘记带了,下次还你。”
他是故意这样讲的,不过他原本打算直接去机场,行李在早上的时候就去过一趟托运了,这样做别的事方便一些。那件衬衫就在行李箱里,他根本没打算还他。
谁知臧西西十分豪爽道:“不用,扔掉吧。”
“扔?”陆歧路握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件衣服是意大利杰安的K50套系里的衬衣,量身定制,少算也要……几万吧?”说这个数的时候陆歧路有些怪,也带了些惊讶。即使是自己最贵的衬衣也不过过万,问题出在这种上万的衣服至少自己不会弃如敝履,特别是一些很难搞的定制。
臧西西却摇头一笑,司空见惯道:“垃圾而已。”
“几万块的垃圾?”陆歧路越发不敢相信,摇头盯着臧西西的房间打量了个遍,感慨道:“鄙人真是好奇臧老板的收入!”
“勉强生活而已。”臧西西很坦诚,不过他的难过也同时坦然的写在脸上。
方才的气氛还好,一瞬间就变了,臧西西情绪低沉,道了句:“对他来说全是垃圾!连我也是。”
“那是他的衣服?”陆歧路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神情嫌弃。不过看身形那家伙比自己要瘦,应该不是才对。臧西西没回答,忽然又笑了,顺便将一口饭塞入了陆歧路口中,歧路蹙眉咀嚼了两下,盯着身边的男孩发笑,不由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
“什么?”
他故意卖关子,顿了顿才又道:“贤妻良母。”
“为什么?”两人都保持着笑意。
陆歧路解释道:“会给人做早饭、热牛奶、洗衣服,连吵架的时候都那么温柔啊……”
“你看到的都是表象。”臧西西吃了一口白饭,陆歧路猜,那一定很无味。于是往他的米饭里夹了一筷子菜,为了活跃忽然沉淀的气氛,他又问:“我的衬衣呢?”
“扔了。”臧西西道。
“啊?”
“因为我用它擦了盥洗室的镜子!”
陆歧路一顿,紧跟着笑出了声,险些呛到。
臧西西顺手拍拍他的背,递给他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不过看到床尾桌上还有半瓶时,陆歧路接过打开瓶盖的水有些犹豫。臧西西看出他的想法,下重手在他背上一拍,不屑道:“我的啦!”
听了这话,歧路才放心喝了半瓶,丢下空瓶时,他晃了晃瓶身先冲臧西西调侃道:“还说不是贤妻良母?递给别人水还扭开瓶盖的你是第一个。”
“我一直这样。”臧西西心不在焉的吃饭,一边道:“快些吃!吃完帮我开店!”
“这真是你的店啊?”
“嗯。”
“你很有钱啊?”
“比不上你,大律师这么光鲜。”
“律师也并非都是光鲜亮丽的。”说到这儿,陆歧路顿了顿。鼻头倏地一酸,眼睛竟有些红。
臧西西感觉不对,侧头看他,低声关心道:“你哭过?”
“没有。”
“为什么?”
“没什么。”
“我也哭了。”
臧西西很坦诚,坦诚的令人猝不及防。就像第一次见面时,警告自己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一定要注意防护措施一样。
陆歧路不说话,臧西西也不说话了。
两人埋头吃完饭,臧西西与陆歧路同时道:“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
两人一愣,扭头看着对方,歧路紧跟说道:“我找不到他了。一切就像十年前一样又断了线,总是这样,除非他想找我,要么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哪儿。我觉得很难受,几十年的感情,有时候觉得混得连陌生人也不如。那是一个我永远抓不住的人。我想找人打听他的下落,但我又不甘心总是这样!总是我在找他。我原本是想坐飞机直接回去的,可是又害怕他还在这座城里没离开!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我知道他不会死,可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令人操碎了心,我害怕我看不见他的时候他会走入歧路!就像我的名字……”
陆歧路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说出来的那一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臧西西看着他,带着唇钉的红唇微微张启,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身边的男人,可又不想太冷场,那样似乎对别人不太尊重,于是接话道:“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
“朋友?”
“嗯。”陆歧路顿了顿,有些悲凉:“一条命般的兄弟!”
兄弟!
他与裴攻止永远只能是这个定位。
臧西西想了片刻,安慰陆歧路道:“我也和你讲一件我的事。呼呼!”他深呼一口气,宛然一笑:“我爱的人也离开了,所以!让他们见鬼去吧!我请你喝两杯?昨夜新研发了一种酒还没起名字,你尝尝,帮我想一个!”
他说的兴致勃勃,陆歧路点点头勾唇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喝醉,你就要自己买单!”
“放心!”两人收拾了饭局,臧西西在前,陆歧路在后。
歧路看着前面男孩的腰臀,竟莫名感到一阵兴奋。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陆歧路想了想,打算今夜想办法灌醉臧西西,趁着酒醉,两个男人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先到手再说!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种低级动物。
前一秒人模人样的时候还说这自己不是什么人都上的,可一旦欲望来了,上的什么人压根儿不在乎。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臧西西以外的人滚到一张床上去!
算一算竟小半个月没来G吧了,不过他也没有去任何别的地方约人。
每天除了想一想裴攻止的事就是抱着手机和臧西西聊天。
如今想来,陆歧路还觉得有些丢人,莫名的好似从一个高冷理智的大律师变成了个怀春的‘少女’。
诶……
他在内心叹了口气,竟有些认栽的意味。
而他这一系列心理活动臧西西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