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警察不知何时换好了警服,看起来有模有样,可是他身上总是欠了些东西。不是勇气,而是信仰。
他唯唯诺诺的站在座椅前不动,甚至不敢上前打扰裴攻止。
分明他是警,那个人是匪,但不知为何,裴攻止直戳戳往那里一站,小警员的目光就移不开,那是一种憧憬与看见偶像的感觉。
他想成为那样果敢的人,至少,这辈子他第一次看见真实的越狱,那种刺激感竟让他对警察这种职业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令他无法言表的是,这种好感不是来自教授老师的谆谆教导和家人的期望,而是一名逃狱犯!
警察和犯人,似乎永远是正义与罪恶的对立面。
可小警察却很想靠近那个人,甚至和他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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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攻止始终如站军姿一般,纹丝不动的凝视着监护室里的人。
陆歧路微微叹息,向后看了一眼,淡淡在旁他耳边道:“你是劫持了一名警察专门投案自首吗?”他的话有些像玩笑。
“是。”裴攻止说这个字时仿佛叹了一声气,转头顺着歧路的目光看向角落里蹩脚站着的小警员。
他想了想,忽然躬身解下鞋带,竟将一双皮靴脱了下来阔步走向小警察。
鞋子很新,除了底部有些白灰,基本和新的一样。
裴攻止看着他,抬手时那小警察下意识躲避,有点害怕。不过,他只是帮他正了正警帽,低声道:“还你了。”
“你……你穿过了。”那警员依旧缩着脖子,直到裴攻止放下受伤的手,才舒了一口气。
“应该还能退。”
“可是……”小警察有些犹豫,说出心中的想法:“我……我想把这双鞋子送给你!”
“我在狱中,用不上。”
“那就出狱的时候再穿吧,这种鞋几十年也不会坏的。”
“随你。”裴攻止对待任何人都很淡漠。
— — —
长廊上的警察忽然一下子多了起来。
他们距离裴攻止和陆歧路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见一个人带这些遗憾的口吻,率先喊了声:“队长。”
裴攻止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警察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将手伸向小警察,示意对方现在可以抓自己了。
谁知小警察退却一步,摇头道:“不是我!我没通知他们!”
“逮捕我。”
裴攻止平静的命令,然而小警察却挥挥手,并不愿这样做。
方才喊裴攻止的人正是山炮,山炮最先从人群中挤过来,看向小警察道:“你协助他越狱的?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我……我没啊?”小警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完全处于懵圈状态。
裴攻止则将双手转而递向山炮,山炮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队长?”
“是我威胁他的。”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裴攻止已巧妙避开了所有人,摘下山炮腰后的手铐,一面拷在自己的腕上,一面拷在了山炮的手上。
在所有人看来,是山炮当即逮捕了越狱犯。
“攻止!”
虽然知道他要服刑,但是亲眼看见他被人套上手铐时陆歧路心中还是痛了一瞬。
他一把抓住他戴着手铐的手,想要阻止什么。
裴攻止却更加用力的反握上歧路的手。
片刻后,裴攻止放开了手,只有一句轻轻的嘱咐:“等他醒了,别告诉他我来过。”
那个男人动身离开的刹那仿若没有任何留恋。
若没有留恋,又岂会惊天动地的来……
— — —
赶到医院的除了w市监区的警察和当地民警,更有许多记者。
其实谁也不曾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
陆歧路没想过,山炮没想过,楚文龙也一样。
那个身着警服的男人衣冠楚楚,从人群中慢慢挤出半个身子。
裴攻止在山炮的身后低垂着头,但看见楚文龙的那刻,却直起了身,略带傲慢,眉眼之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只是那双眼睛里总带着些忧伤。
两个人面对面而立,对视之间谁也没有退让。
楚文龙冰冷的绷着下巴,命令山炮:“解开你的手铐!”
山炮当即拿钥匙,准备解开裴攻止那头的手铐,但被楚文龙一把夺过,解开了他手腕间的手铐,冷酷道:“记者都在,你想要当着公众的面放过逃犯吗?”
“楚警督!”
“把他交给我!你留下处理后续的事情。”
“您好,请问您是w市监狱方面的此次抓捕负责人吗?”记者的话筒在楚文龙转身的瞬间如蜂拥一般递了过来。
警察用力的拦,却还是止不住这群人不停的询问:“你为什么越狱呢?”
“越狱到医院,病房中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请您说两句吧。”
楚文龙埋头前进,裴攻止在后,交给了两名警员左右看管。
就在路过一名记者的身边时,裴攻止忽然动手越过警察夺过话筒,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正对着录像机道:“病房里躺着的是本市监狱医科室赤明诚赤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