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重症室时,陆歧路意外的发现那个人也在。就是那个裴攻止被再次逮捕时率先走到他面前喊他‘队长’的男人。此时此刻他正和医生交流赤明诚的情况,片刻交谈后他又向着老秦走了过来。
老秦倒是先招呼了一句:“赤医生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那个人点头又客气道:“特别谢谢您这边的帮助和努力。”不过,他的神情严肃着又道:“我想了解一下赤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单位那边对这个也十分关心。”
“我想网络上的视频你也看到了吧?”老秦面色沉重道,山炮点头问他:“不过那视频是怎么上传的?”
“是通过各大网络在同一天发布的,发布人也不同,很明显有人故意买通他人操作的这一切,有些还是中学生,可据他们描述的让他们上传这个视频的人却不是同一个,对方是做了很周密的计划了。还有些是闲杂人员,流动性很大。不过,我想故意这样做的人终归是好意吧,这边还在继续跟进。”
说这话时老秦看了一眼陆歧路,见他沉默不语,山炮的目光也随着老秦看向他,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的问道:“他就是赤医生的救命恩人吗?”
“救命恩人算不上。”陆歧路摆手一瞬,莞尔一笑,客气但情绪低沉:“毕竟人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那您是在哪里救的他?”山炮可以说是个非常警惕又有头脑的人,他总觉得陆歧路这个人问题很大。山炮的那双眼睛逼得陆歧路不得不说些什么,于是只好开口应道:“是在马路上偶然遇见的。”
“真的?”其实说实话,让山炮去当一名狱警,连陆歧路都隐隐觉得可惜,不过他还是坚定不已道:“是的。”
“可是我看报道说您救了他之后,却不让清洁工报警?这是为什么?”山炮步步紧逼,不等对方回答,紧跟又问:“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个时间点您会一个人出现在那儿?”
清晨四五点,一个外地的律师在大马路上游荡的确有些奇怪,但也不是说不过去。气氛忽然冷凝一瞬,老秦看了眼哑口的陆歧路,赶忙一笑道:“高警官。”
原来这个人姓高。陆歧路平静的看着他,并不觉得心虚,老秦非常清楚陆歧路和山炮说的话都是在扯谎。其实若说偶然遇见,不明真相的人可能会如此相信,不过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会觉得蹊跷吧。
老秦并没有揭穿他,反而对山炮严肃道:“高警官,我们这边的案子还需要了解一些关于那个越狱犯的事。”
“是吗?正巧!我们也想问一问有关犯人的一些情况。”山炮恢复了一丝笑容,仿佛和秦警官达成共识,继而又道:“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这里,到了之后又和谁接触过,又说过些什么?”
“没有,他一直站在重症室外一句话也没说。”老秦摇摇头道,他没有提起陆歧路与裴攻止单独会面的事儿。可以说是个非常可靠的人。陆歧路平静的盯着这名姓高的狱警,他觉得如果这个人不是像老秦一样的人,那一定是个很危险的敌人了。
“咱们换个地方谈吧?”山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歧路,从他身边路过时,那双眼锐利不减。老秦搭上他的肩头,倒显得有些老不正经,拉他躲到角落里说话去了。
看来这个山炮是有意避着自己的,不过陆歧路倒没觉得怎样,反而避开那人审犯人似的目光,自己轻松不少。
只是闲来无事,他看见同那山炮一起来的人,于是上前与对方攀谈了两句。从对方口中他倒是知道了一些好事。
这个山炮姓高名天尹,是个三十而立的年轻人。当兵八年,曾与裴攻止在一个部队服役,两人更曾是一个特种兵部队的。不过每每听到特种兵这个词陆歧路既觉得离自己很远,不可思议,却又觉得自豪。他没敢想过裴攻止最终会成为一名特种兵,这种兵种说出口总令人有几分骄傲。哪怕只是作为对方的朋友。
不过,听说高天尹后来患了强直性脊柱炎不得不退伍转业,可现在即使攻止成为了犯人,不过这个小高每每和人提起攻止也总会止不住一脸骄傲的称呼他为队长。因为这样称呼一名犯人他还被批评过多次。听说高天尹是个爱说爱笑的人,不过他严肃起来的样子也让陆歧路感到一丝忌惮,这大概就是特种兵身上独有的一种狠劲儿。
角落里的山炮问老秦:“赤医生可留下什么东西了吗?”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有人会去赤医生的家里翻箱倒柜,如今他被人残害入院,可见这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不过老秦却只是跟他说着官腔:“只有一本日记而已公众都知道的,除了这个,其它就算查出什么也是秘密,我可不能跟你多说。不过高警官,”老秦又抢了一嘴道:“我倒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儿您直说。”山炮道。
“我们这边也想跟你们沟通一下,提审那个越狱犯。”
“好的,这个消息我会带给上级领导,我们这边也正要为这事儿好好审问一番呢。”
“听我说完。”老秦有些面色凝重,低声道:“之前以警局的名义跟您那边监狱长也联系过,事情出在三区,他将此事全权交给你们三分区的警司,但他拒绝了我们的请求,我知道事情影响很大,你们一时之间也不想再被舆论拿来说事,可是这件事又关系着我们的案子,万一遗漏了什么或是对方知道什么而错过就不好了……所以想麻烦你再和那边说说。”
山炮点头蹙眉,想了一瞬问道:“那本日记我能看看吗?”
“这不行,这不符合规矩。”
“那您可看过日记?”
“看是看过,但我也不能告诉你呀,这都是保密的。”老秦面露为难,山炮有些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其实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狱警,这已经超出他本身的职责范围。但一想到自己没能及时阻止赤医生而酿成这样的惨祸,他就会内心不安。他不敢想,双拳微微一握,有一种愤怒倾泻而出,身体里那种亢奋的分子又生长起来,那些恶人竟然如此张狂,简直是在挑衅司法,挑衅国家的威严!若是被他抓住一定一个个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再送到监狱里去!
“小高啊。”老秦又喊他,略带疑惑道:“你跟那个越狱犯是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山炮怔了一下,然后毫不避讳道:“他曾是我的队长!”
“他当过兵?”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了,见山炮坚定的点头,老秦想了片刻又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入狱啊?”
“一两句都说不清,至于怎么入狱,您知道之前有个为农民工出头劫持包工头的事儿不?”
“略有耳闻。”
“那就是我队长干的!”在说这句话时山炮竟然有些沾沾自喜,不过他很快摆正了态度又道:“不管怎么说他总归是触犯了法律,弄伤了人,侵犯私人财产,所以入了狱。”
“这样啊……”老秦若有所思,山炮礼貌的敬了一礼道:“老警官,我先回去了。我听说明日赤医生的父母就要到了,所以明天再来打扰吧。”
“啊!是的,行啊,那咱们明天再见。”老秦抬步要送山炮,可就在山炮刚刚转身时,又与陆歧路对了一眼,身后老秦忽然想起什么喊他道:“高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