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了看天色,东边有乌云,怕是一会儿便有大雪。
虽很多人说他心硬如铁,但他也是个人,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小姑娘,他也会心软。他还是个男人,娇俏明媚又漂亮动人的小姑娘抱着他的腰求他,男人的劣根性确实让他心痒。
但他是宇文珏,他多年戎马倥偬,征战沙场,他要的是统一中原,要的是太平盛世。
抑情损欲,克己自立,方能善始善终,成就一番伟业。
眼下这点儿小小的难耐远不足以让他付出哪怕一点儿真心。他绝不会因这微不足道的分量去与皇帝产生丝毫嫌隙,或许这本就算不上什么嫌隙。
说到底,她不在他心上罢了。
宇文珏慢慢掰开徐曦墨的手,温和而不失力道。徐晞墨终是抵不住宇文珏的果决,松开了手。
宇文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回头,也无只言片语,只是继续大步向前。徐曦墨试图小跑着跟上宇文珏,被宇文珏回身挡了下来。
她听见宇文珏比表情更淡,更无温度与起伏的声音:“你还不明白我为何不能留你吗?”
徐曦墨哭着摇头,一步一步向宇文珏靠近。宇文珏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便大着胆子靠在他怀里,他的怀里果然暖烘烘的,她冰凉的肌肤贪婪地汲取他的温热。
徐曦墨软软地蹭了蹭宇文珏的胸膛,意图那么明显,明显到宇文珏无意去戳穿。
她想要勾起他的几分怜悯或动容。
她的颊边落下几缕散发,增添了几分柔婉,楚楚望着宇文珏时,漂亮的让人离不开眼,红唇轻轻张合着:“将军,若是一旦进宫,皇后定不会放过我,只有将军你可以救我,只有你可以救我,我想留在你身边。”
空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
宇文珏这次没有推开徐曦墨,只是眸色深不见底,沉沉看了她一会儿便顺势将她揽在怀中,用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仰头与他对视。他俯下身子与她贴的很近,眼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嗓音喑哑,流出潺潺蛊惑:
“你确实很漂亮,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为你心动。他们或许会因你一笑而掷千金,或许会败在你的裙下为你俯首做牛马。”
话锋一转,“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敢留在我身边?若我是浪子纨绔,你知道你会变成什么吗?你会变成最可悲的玩物,被我玩弄,甚至把你丢给一群急色的龌龊之徒,那时的你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相比这些,入宫算的了什么?”
纵使声音那么轻柔,也依然没有抚平言语的尖锐。
徐晞墨被宇文珏的无限凉薄吓得脸色煞白。她不住后退,想逃离宇文珏的桎梏,奈何宇文珏托着她的手无论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他又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眼里晦暗不明:“怎么?你害怕了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打扰到内心深处锁住的欲望。
徐晞墨被他所感染,也不敢再出声,只是一味望着他,任由泪水一次又一次反复冲洗她泛白的脸颊。
四目相对间,暗涌着各自的情潮与较量。
宇文珏轻轻叹气,稍稍放松了钳制她的力道,但还是没有松手。
与往常的冷漠不同,他的眉眼染上了温润,“永远不要拿自己的尊严和底线去换取什么东西,若是连自己的底线都守不住,那是在苟活。何况我不是答应你不会让皇后动你了吗?”
宇文珏将她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声音柔和的不像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的手指明明再没有其他动作,徐曦墨却莫名觉得他在抚摸着她的脸,柔弄着她的心尖,那么温暖。
热气喷洒在她的唇角,让徐曦墨一度以为他的唇要与她相撞。她的头脑也晕晕乎乎的,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她在勾引他,还是他在引诱她。
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下,徐曦墨未知未觉说出了真心话:“我其实,我其实,最怕的是,是皇帝。”
宇文珏闻言,忽地勾起嘴角笑了,终于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脸蛋儿,“你放心,你这张脸虽然惊艳,但陛下看上的人不是你。你呢,最多算是他的工具而已,他要利用你,便会护着你。你只需乖乖儿的就会安然无恙,懂了吗?”
方才的暧昧一扫而尽,拨云见日。
徐曦墨似是明白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稀里糊涂地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