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礼抬手谢豹扶起，“谢大人有礼了，改日我和小弟做东宴请大人，今日府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谢豹拱手：“来日再会，两位大人告辞！”

出了马场，陆柏礼和宇文珏上了提前在外等候的马车。

陆柏礼的小厮提前备了蜜橘，陆柏礼擦手后从托盘上取了一枚递给宇文珏，宇文珏挡了回去，“我不喜甜。”

陆柏礼摇头，将皮剥开，送进自己嘴里，清甜的汁水四散在喉中，含糊道：“你可真是难伺候。”

宇文珏眉头皱了皱，“我说你吃完再说话，老是喷你爷一脸。”

陆柏礼笑笑，“是哥的不是，仲锡莫怪。”

宇文珏懒得搭理，陆柏礼又凑上去，“仲锡，你想以谢豹为突破口，扳倒晁才？”

宇文珏轻轻晃动着茶盏，“嗯，我有这个想法。你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陆柏礼又拿了一枚，“还真有，先说宫里的还是谢豹的？”

宇文珏瞥了一眼陆柏礼，“随你。”

陆柏礼慢条斯理道：“你猜谢豹最怕什么？”

宇文珏一把夺过陆柏礼手里的蜜橘，直接抛进了托盘，阴阴笑了一声：“再卖关子把你踢出去。”

陆柏礼瞅了宇文珏一眼，不满嚷嚷：“我吃点儿东西怎么了？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参与进来找点儿乐子吗？”

宇文珏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幽幽地说：“好，您慢慢说。”

陆柏礼觑了一眼宇文珏，脸上阴沉沉的，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可最清楚宇文珏的手段，这小子仗着肚子里有文采，身上武功还高强，收拾起人来可是软刀子硬刀子齐上阵，黑也能漂成白的。

他又不是找死，自然不敢慢吞吞说。

“听说谢豹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夫人。

谢豹本是一小兵卒，后来去晁错府里当护卫，被晁错的大女儿看上了。那大女儿叫晁纤婉，长相与名字完全不符，长得又黑壮实，和谢豹的身子有一拼，而且脾气也十分暴躁。谢豹哪里肯娶这样的女子，但是晁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说服了谢豹，谢豹最后还是娶了晁纤婉。后来你也看到了，在晁错的提拔下，谢豹一路擢升做了刺史。不过谢豹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也立了不少军功。但毕竟是武夫，哪里懂得治理，心有余力不足，如今做了中郎将，自然喜不自胜。

这人一旦高兴得太过了，就容易出事。这不，谢豹本来就不喜欢晁纤婉那一款的，在做刺史的时候还安分守己，结果到了中州后，出手救了被调戏的永乐坊的歌女，那歌女才是真正的纤细娇小，柔顺温婉，处处长在了谢豹的心上。二人眉来眼去着就看对眼了。谢豹想纳妾，晁纤婉可是晁才的女儿，自然不同意，夫妻二人竟闹到了晁才那儿。”

“晁才这老头狡猾，谢豹今非昔比，晁才自然不能完全偏向晁纤婉，只说家丑不可外扬，让夫妻二人自己处理。谢豹也没有抛弃那歌女，反而买了处私宅安置了那歌女。

晁纤婉可是出了名的妒妇，每日都要上门去闹腾一番，这若是上门闹腾也就罢了，结果还去歌女家中把人家的田产给收了。那歌女卖艺不卖身，家里也是清白人家，没了田产父母没收入来源，何况家中还有一弟弟，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晁纤婉在村里将那歌女骂的狗血淋头，这一家老小脸面无光，实在忍受不了这番折腾，那歌女主动和谢豹断了。谢豹知道真相后，虽没有与晁纤婉合离，却也搬离了晁府。”

陆柏礼说的口干舌燥，扭头对小厮说：“渴死爷了，快给爷倒杯茶。”那小厮急忙奉上了茶水，陆柏礼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宇文珏静默了一瞬，说：“若是谢豹与那歌女确实有情，我们倒可以借此拉拢一番。”

陆柏礼：“情之一字谈何容易，不过谢豹肯为那歌女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心念一转，“你是觉得谢豹会为了那歌女与晁才叫板？”

宇文珏：“或许他们早已不和？若非如此，谢豹为何会大庭广众之下暗讽晁错收了不少炭敬？况且只凭晁纤婉一己之力，怎可能将那歌女家中搅乱，晁才必然出了主意或者暗中帮了晁纤婉。”

陆柏礼想了想，晁纤婉即使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收了那歌女家的田地。

想通了关键，陆柏礼抬头正好撞上了宇文珏目光，眼里都是算计，二人会意一笑，陆柏礼笑着说：“又可以参那老匹夫一本了。”

宇文珏颔首，“还要做一次媒人，想必谢豹现在身上并无多少银两，倒可以为考虑他置办一身行头。”

陆柏礼疑惑：“你出钱啊？倒也不用这样吧？”宇文珏那么抠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自掏腰包的。

宇文珏但笑不语。

陆柏礼也没继续问，宇文珏向来神机妙用，用兵如“诡”，用谋如“鬼”，有时候他也猜不透宇文珏下一步棋会走哪里。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仲锡，陛下向来身强体健，你可知这几日为何称病休朝？”

宇文珏轻哼了一声，“后宫不宁，安能稳前朝？”

陆柏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以为你这大忙人不关注这些八卦呢。”

宇文珏眉头微凝，“八卦？宫里发生什么事？”那日燕贵妃之事即使皇帝知道，应该也会隐瞒下来，不至于流传到宫外，难不成还有其他事？

陆柏礼凑过去小声说：“炎树住了只黑蛟，环肥燕瘦绕它走，老爷把她当希宝，日日宠的不得了。”

宇文珏听后脸色大变，猛地一敲桌子：“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