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坦然面对周檐的奚落,他耸了耸肩,大丈夫者不拘小节,忍一时风平浪静。
眼下正事要紧。
等过后再好好收拾面前这个嘴欠的劳什子玩意儿。
暗室中重新恢复光明。
姚温还没来得及视物,先被一双大手挡住了。
姚温愣了愣,便听见个声音极不自在,“乍一看见光会刺激眼睛。”
听着周檐极其别扭的解释,姚温收回想恶作剧的心思,老老实实应道:“嗯,多谢。”
“举手之劳……”
又过了好一会儿,姚温逐渐适应了光线,周檐才把手放下来。
“感觉如何?”
“能适应……”姚温忍不住补了一句,“周大人挺贴心。”
这下没了黑夜的掩护,姚温真真切切瞧见了周大人红得跟个大灯笼似的脸……
还……还挺喜庆。
姚温没敢这样说,周檐可听不得。
周檐瞧向姚温,他收敛了戏谑的神情,正色道:“说吧,我能做什么?”
姚温跟了过去站到他的旁边,咳嗽了几声,“不要现出身形,护着我。”
“就,就这么简单?”
姚温扫了他一眼,“你若觉得简单,那便是简单。”
“行,你给个信,好让我心里也有底……”
姚温从袖里掏出那只短哨,短哨是当初一位道人给他的。
“若是危急时,吹响它。”姚温道:“至于何时的话,我也说不出最具体的,说不准也能是明天。”
“?”
看着周檐疑惑的神色,姚温掩面笑道:“所以你最好随时跟在我周围。”
“你那么危险,跟着你的弟兄不得遭殃?”眼下气氛活跃,周檐把玩着手里的短哨揶揄他。
姚温眨了眨眼,神情坚定,“其他的我另有安排,周大人尽可放心。”
……
范饮溪等得实在煎熬,他过一会儿便要朝窗外望望,一边嘀咕着,“怎么姚大人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终于按捺不住,小范提了灯笼便要出门去。
正要推开门时,门却从外面开了,迎面撞上范饮溪。
“哎哟……”范饮溪摸着自己的鼻子惨叫。
姚温关心道:“你没事吧饮溪?”
“没事没事。”范饮溪满脸痛苦,缓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大人,怎,怎么样?”范饮溪挂了彩,还不忘问正事儿。
姚温点头,“我还只拿了一份卷宗,暗道中有个暗室,暗室里还要其他份卷宗。”
他把卷宗拿出,郑重其事交给范饮溪。
“饮溪,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要听仔细了。”
对上自家大人严肃的神情,范饮溪也郑重点头。
“你明日先去联系孟五湖,让他备好车马,动静大一些,等明日景山如约过去时,让孟五湖带上他。”
“带上景山干什么,要去哪?”范饮溪摸不着头脑。
姚温道:“回云中府找按察司调集人手抓捕耿琨。”
他补充道:“你也跟着回去,不过先不用急,等把刘老狗接过来后再走也不迟。”
范饮溪急道:“那大人你呢?就你一个留这?那些镖人在你身边吗?”
姚温摇头,意味深长道:“那些镖人要护着你们安全到云中。”
“如今落霞县对我是个密不透风的铁网,我是个活靶子,只有你们还有希望能出去,只要出去了到云中,我们就有希望抓捕耿琨。”
姚温道:“你若关心你家大人,那就早些回去搬旧兵。”
“至于景山,一来我许诺过带他走,二来,也需要他为刘老狗打掩护。”
范饮溪无言,前路凶险万分,姚大人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来赌注。
或许,早在大人亲身来落霞县查案时,便已想好了如今的局面。
……
夜里风大,吹得满院梨花凋落。
山道崎岖,林木繁盛。
奇也怪也,这一处的山林繁茂,在夜色中并无诡魅之气。
松间明月,潺潺流水,听得几声蛙鸣。
在那泉边岩石,却又一人闭目打坐。
那人是个和尚。
和尚眉间一点朱砂痣,身着素纱蝉衣,耳边是溪流水声,衣摆处已被溅起的水珠打湿。
他却突然睁眼,眸中不见波澜,叫人凭空生出了几分冰寒。
“子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