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安然自在,于是兔缺乌沉,便不知多少光阴。
高游与寺庙里的和尚也算能够相处,他也因此得知了那时拦他的和尚:无间
这无间乃神人也,寺庙存了多少年,他便也在这里呆了多少年。
于是高游问道:“那这寺庙究竟存了多少年?”回答他的小沙弥只是摇摇头,“不知,只是从哪时起,这寺就在了,无间也就在了。”
高游乐了,“你们吃穿住行都在寺里,怎会不知?小长老莫要打趣我。”
小沙弥双手合十,目光透过高游瞧向远处,“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很久。”
眼见得这小沙弥打哑谜,高游也不欲再同他纠缠,于是直入话题道:“小长老,寺里若有锄头之类的,可否借我一用。”
小沙弥点头,“请随我来。”
这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拐过一道弯儿,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无间从背后走了出来,这人面目清秀,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好似沉浮在俗世中已久。他瞥了眼他们过去的方向,抬脚转过身出了寺。
山间雾气阖闾,云烟缭绕。高游问和尚们了借了锄头,下到差不多山腰时,眼见得四周树木繁茂,宁静幽然,他摩梭着下巴,觉着高叶儿一定很喜欢这里。
于是他挑了个不抖的地,埋头便挖起土来。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又有点讨厌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在作甚?”
高游抬起头,迎上了一张臭脸。的确算臭脸,因为这张脸并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皱眉都没有,就这样冷峻地注视着,像个旁观者一样。高游莫名恼火,连带着语气也没有那么和善。
“无间长老,不呆在寺里,跑来特意盯着我?我可真是好大的面儿啊。”他口上说着,但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无间不语,良久,他方才开口,“你为何上山?”
高游没有回答他,仍然在挖土。
无间继而问道:“你在为她立衣冠冢?”
高游依然不答,并不想理会这个人。
无间看了他一眼,眸中多了些别的情绪,可只一眨眼,这点情绪便被隐藏起来,“你是为她上山,还是为你自己?”
高游把土坑挖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这是高叶儿曾经在他生辰礼时赠给他的礼物。他将这块帕子整齐叠好,庄重地放进那个土坑中,而后又将土坑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悠悠道:“为她,或是为我……有区别吗?”说到这时,他抬起头,与无间对视上。
无间垂眼,眸中波涛汹涌,欲言又止。
时间仿佛在此刻暂停,许久后,他甩袍转身,冷冷丢下一句话,“记得把锄头还回去。”
高游挑眉,故意拉长声音道:“知~道~啦~”
虽方才存了顶撞之意,可无间的问题,高游确实思量了一番……他为何上山?
是遭朝廷排挤,仕途不顺?还是曾经心悦之人丧命深宫,其凶手极有可能是妹妹……
抑或是,二者兼有之。
洛城之大,寻遍方寸,却找不到一隅心安之处。似乎唯有在这里,他才能真正静下心来。
至于为什么……高游并未细想,从来这些寺庙山间,不都是环境清幽之地么?或许只是和环境有关,远离喧嚣罢了。
而这一阵,朝中也算迎来了大事。
杨约呈上一封奏折,里面洋洋洒洒,既有改革之事宜,亦有京郊试点的报告。或许谁都没想到,这一封奏折自此开启了命运的齿轮。
皇帝颁布诏令,全权委托以杨约为代表的改革一派开始在周边推行。
其中最重要的便要数“征收矿物税”这一条,而朝中持反对意见的,也多是针对这一条。
徐易早在领员外郎一职时,便从杨宅搬了出去,只是偶尔会回杨宅一起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