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忽然一顿,纪玉竹的泪顺势滑到他到他的指尖。
“你真的好爱哭。”柳卿华为他轻轻擦去泪痕,拉起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线,在正要为他系上时愣住。
只见他手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红绳,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的白。
这根红线是他向月老求来的东西,只要双方都带上,这辈子便斩不断这情缘。
他手上的红绳柳卿华还记得,是那日在刘奶奶裁缝铺里随便拿的一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红线,此时此刻却被他珍重的缠绕在手腕间。
他的视线又转移到纪玉竹的腿上,咬咬牙,面上几竟失态。
柳卿华忽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一侧,像小狗一样的蹭蹭,低声道:“你会带他回去的,对吗?”
系统:【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他的家,真的快乐吗?”柳卿华紧接着又道。
这次系统道没了声音,最后弱弱回答:“会比呆在这边好上许多。”
柳卿华咽了口唾沫,将自己带来的那根红线缠缠绕绕最终捏紧在自己手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捧起纪玉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他们不是第一次吻在一起,可仍然觉得他的唇滚烫又柔软,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
他好想回到从前,回到他二人初见那一天,回到他脸盲不识人将他带回梧桐宗那一天,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可以不回上天庭,纪玉竹也可以不回到那个痛苦之地,就可以一起躲掉命运。
柳卿华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许久,最终消失在雪夜中。
许是感受到的目光太过灼热,纪玉竹几乎是在他离开的后一秒就睁开了双眼,却感受到脸颊上一朵冰凉的泪花。
他用手占了占,移至眼前一看。
他何时又哭过?
纪玉竹长叹一口气,正感叹于自己的矫情,下一秒耳畔却传来系统的声音。
【叮~积分加五,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他的心猛的一颤,瞬间了然。
师尊来过了……?
既然来过,为何不让他见,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会不停的涨积分。
纪玉竹愈发不明白,也逐渐不愿明白。
他的腿想要下床很困难,只能依靠身侧的拐杖支撑起自己残缺的身体。可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想去屋外吹吹风。
后山上是他立了一座又一座的墓碑,墓碑上刻了梧桐宗所有人的名字,包括柳卿华的。
纪玉竹元原本以为自己会将师尊救回,现在倒是用不着了,那墓碑倒是成了祸害。
师尊是不是还在跟他怄气,是不是因为墓碑的事,所以不肯让他见。
活人是不需要墓碑的,他知道了。
后山的路一直不好走,加上冬天大雪纷飞,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冷清的梧桐宗没了人打扫只会越来越冷。
他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师尊还愿不愿意回来,若是都不在,那这偌大的宗门又留给谁。
纪玉竹忽然顿住。
“等我帮他们做完事,就要去找他们了。这个地方,我就留给你了。”
对了,柳大也不在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真的死了这么多人。
纪玉竹苦笑,或许妈妈说的是对的,他就是扫把星,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啪嗒。”
声音极轻,可还是被纪玉竹敏锐的捕捉到。
他扭头四处张望声音的来源,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前方松树下。
只见钟关山跪在雪地中,割破自己的手掌,不停的从手掌心中渗出血迹,嘀嗒嘀嗒的落尽白花花的雪地里。
而此时他眼睛上的白绫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
几乎是立刻,怀恩的那句话浮现在他脑海中。
钟关山,绝非善类。
纪玉竹的背后很少有人,钟关山算一个,他便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小心翼翼的拖着自己的身子,想要靠近看的更加清楚,就在低头挪动步子间,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语:“他果然告诉你了。”
纪玉竹身子一顿,心凉了半截。
他抬头对上钟关山的视线:“你在做什么?”
这句话像是质问,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钟关山却忽然笑了,他道:“你想去一个地方吗?”
纪玉竹微微拧眉:“什么地方?”
钟关山:“一个……你们所有人想去,却又一直找不到的地方。”
纪玉竹:“和你又有何干系?”
“纪玉竹,我们从来都是同一路人。”
下一瞬,还没等纪玉竹反应,一只大手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紧接着他睁眼,一块巨石立即浮现在他眼前,上面是几个鲜红的大字。
玉虚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