蕨姬想起幼时那些诡异的事,突然感觉到一阵可怕,尤其是季罂从始至终一副逗弄猫狗的态度,就像变态一样。
“你真可怕。”她脸颊都在抽搐,即使内心惶遽,却不肯向她屈服。
季罂挑眉,“论可怕,还是你更胜一筹。”
她拍了拍蕨姬的脸,蕨姬被迫仰头,得以看到她血淋淋的半张脸。
那一刻,蕨姬瞪大了眼睛,她眼睁睁地看着季罂黑洞洞的眼睛里,那些血迹在刹那间消失。
随着整张脸露出来,季罂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在她的视线下消失在寝殿中。
天色已晚,季罂落在红玉姬的殿前,被一块石头绊了个趔趄,她将石头踢开,翻窗回到殿中。
灵枢竟然没在,想必也还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季罂躺到床上,便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她翻身坐起,就见红玉姬从外面缓缓走来。
“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季罂挥挥手。
红玉姬眯眼瞧她,“季罂,你还敢再来。”
季罂笑嘻嘻地解释,“这次可不是我死皮赖脸要留下的,是你家的小美人把我关起来的。”
“是吗?凭她的手段,也能拦住你?”红玉姬岂会信她的鬼话。
季罂干笑一声,“天黑了,我看不见,走不了。”
她们如今是敌对,她也敢时时把弱点挂在嘴上。
红玉姬敲打她,“季罂,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纵你,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你不要太过分。”
“知道了,明天天一亮我就滚,行吗?”
季罂闭眼倒回床上,头枕着手,“你的床反正也不睡人,就让给我睡呗。”
红玉姬:“你是这样子治理罗邑的?”
“我虽然不在王都,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季罂掀开眼皮看她,“你是担心我,还是怕了我?”
红玉姬闻言蹙眉,“我现在杀了你,会省很多事情。”
季罂叹息,“能杀你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你这人吧,说你心硬,那么多次杀我的机会摆在眼前你都放弃了,说你心软吧,杀人又比谁都狠。”
她歪着脑袋,“何况,你也不屑于现在杀我。这便是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在意所谓的公平较量。”
红玉姬不否认,“不错,所以接下来我们之间会有一场殊死较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季罂还能说什么,“那就期待你我交手吧,鹿死谁手,各凭本事,到时候我是不会让着你的。”
红玉姬:“那样最好。”
季罂笑了一下,涎着脸皮道:“那你说说看,你准备请哪些帮手来对付我?”
“……”红玉姬不言,背过身去。
她没走,只是坐在外边一块兽皮地毡上。
季罂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替夏王卖命了?”
“和你无关的事少打听。”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季罂道,“以你的性格,不像是做这种事的。”
红玉姬没说话。
季罂只得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睡吧。”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红玉姬以为她真的睡下,将要离开时,听到帐子后传出声音,“怎么说也是宠妃,你宫门前都不点灯的吗,我刚才差点摔一跤。”
红玉姬未曾放在心上,却在出门的时候也在那块石头上绊了一脚。
这里一直很偏僻,她又不爱热闹,不喜欢人来,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灯。
老宫奴是侍奉灯火的人,一直记得这个规矩,却在今晚看到玉夫人挂灯。
他不得其解,“夫人不是说这里不需要太多的灯?”
红玉姬默了一下,回道:“路太黑了,看不清,往后你都要记得点上。”
“是。”老宫奴应道。
这晚红玉姬并未伴驾,仍是灵枢陪在夏王辟羲的身边。
辟羲醒来后,摸到灵枢的手腕,是没有脉搏的。
他觉得奇怪,私下问术士,有没有可以令人神思错乱产生幻觉的药物或者术法,术士说确实有致幻的术法。
辟羲仿佛明白了什么,在之后的相处中,逐渐能分辨什么时候是灵枢,什么时候是红玉姬。
虽然生气红玉姬弄虚作假,他却也没有拆穿,甚至听不得那些污蔑红玉姬的话,发落了大批宫人,投去修筑揽月楼。
因为揽月楼需要用到极为珍贵的木材和宝石,得从极其遥远的南北运输过来,路上死了不少劳役,民间为此怨声载道。
而三国在施也狄的极力促成下达成一致,正在集结兵力准备进攻罗邑。
相柳宜来接季罂回罗邑,回去的夜路上她看见河岸上背纤的纤夫,向路人打探,才知道是修建揽月楼的劳役。
季罂总是看不太明白这世道,“我真是不明白,既然战争很苦,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
相柳宜道:“不战争又如何结束更残酷的战争。”
“说的也是。”季罂笑了笑,“凡间的动静属实不小了,上界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师兄,你会不会看星象?”她问道。
“不会。”相柳宜诚然道。
季罂便指着紫微星道:“那颗星代表人皇的气数。”
说完又指着两颗星,“那颗是心宿,也叫心月狐,赤色的那颗叫荧惑。”
……
红玉姬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隐瞒了所有人,连她的师父也没有告诉。
虽然身怀有孕,但战争还是要开始了。
王畿已经集结三国大军,正式向季罂宣战,约定在桃夭谷决一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