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r love’s got me so crazy right now.（你的爱此刻让我如此疯狂。）/

（来自歌曲《Crazy In Love》）

似乎是谈墨的语音定制铃声，女声慵懒带着诱惑的音调一下一下扯着心弦，谈墨拿起来看了眼，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按下接通键。

林稚收住话头，听着谈墨没什么情绪地“喂”了一声。

她随手关小了水流。

临街的窗被几棵叫不上名字的高大树木挡住了视线，溪城的树叶要到十二月才落，如今还是澄澈的绿色。

衬着绿意的室内安静，手机另一边女声格外清晰：“谈墨，你没事吧？”

林稚洗碗的手顿了顿，从置物架上勾下一块干毛巾，擦干洗净的碗碟。

“你是希望我有事，还是希望我没事？”

“我当然希望你没事了，我——”

“你的手伸得挺长的嘛，”谈墨丝毫没有避开林稚的意思，依然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视线落在她白色的家务手套上，声音淡然，“连我们乐队的人你都能联系得上啊？”

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急了：“不是，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他们……”

谈墨笑了，嗓音里都带着愉悦，“嗯，你不知道，所以一切都是巧合对吧？新来的那个替补键盘手，是你们班的吧？要不我去问问他，看看昨天我去‘潮’的事情，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林稚对别人的隐私一向不好奇，但这次她也算被无意牵扯，倒是有那么点想听听因果。碗在她的手下转了几个圈，擦干一个，她又伸手去拿另一个。

谈墨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继续对电话说，“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我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听在‘潮’的朋友说警车都去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女生的关切中还带着分明的紧张，大概是真的怕他出事。林稚把擦干的碗垒起来，才终于抬起眼，用眼神示意谈墨从碗柜边让开路。

“给我，我帮你放。”谈墨用肩膀夹住手机，自顾自拿过林稚手里的碗，他个高，随便一抬手就打开最上层的碗柜门，换成林稚还要垫脚。

谈墨边放碗边道：“……我挺好的，在我女朋友家，她照顾我。”

女朋友三个字，说得跟谈烁叫她时一样自然。

林稚挑挑眉梢，没出声。

“李思绮，我劝你别动歪心思。要是我女朋友出事，我也是会揍女人的。”

李思绮这个名字让林稚一瞬间想到了很多，脑海里的记忆最后停留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溪大的校门和女生温婉的背影。

那是谈烁喜欢的类型，却不是他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她听到女声恨恨骂了一句：“谈墨，你真是个浑蛋！”

关好柜门，谈墨才拿掉手机，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耸耸肩，又有那么点委屈地抬头看着林稚：“姐姐，她骂我。”

“……”

林稚平静地回视他。

昨晚在酒吧的时候被人误会也就罢了，那种情况的确不适合解释他们的关系，但此刻他又当着她的面重复了一遍，甚至如此坦然。

如果说暧昧试探她可以看破不说破，但眼下已经超出了可以回避的范畴。

他一步步试探林稚的底线，看她能够接受他怎样的靠近，却从不表明态度，林稚的眸色闪了闪，有点好笑地琢磨，刚才那个女生骂他浑蛋……恐怕也不是无中生有。

她不讨厌谈墨，要是有任何反感就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一个英俊优雅、懂得分寸、会讨她欢心的弟弟，换成任何一个人早就欣然享用，加之他的遭遇、他偶尔流露出的阴郁，甚至让林稚有点心疼。

但谈墨不是一个能只图开心谈恋爱的弟弟。

他也是谈烁的弟弟。与他任何更进一步的关系，都势必影响到合约。

林稚从刀架里抽出一把水果刀，拿出个圆滚滚的苹果削皮：“我是你哥的女朋友。”

像是对林稚的说辞毫不意外，谈墨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嗯，我知道。就是她追我追得太烦了，我找个借口拒绝她而已。”说完后又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你当真了？”

完整的苹果皮打着旋落在流理台上，苹果被切成不规则形状大小却统一的果块，林稚把刀放到流动的水管下，细白的手指抿着刀锋，用了他刚才的一句话：“那你是希望我当真呢，还是不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