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没回答,径直掏出手机打车:“你要是不想回学校,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谈墨几步追上去,扯住她衣摆,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犬,“我也不想回学校……我怕他们找我麻烦。”
林稚收起心里冒出的那点心软,云淡风轻回他:“你可以报警啊。”
“……我就在你车里将就一晚,行吗?”
年龄小是弱点,有时却也是优势,人最容易对看似是弱者的放松警惕,等林稚回神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向回家的路。
答应的事没有反悔的道理,她倒也说到做到,指挥司机一路将车开到地库,谈墨眼看着她从家里抱出来一床单人被和一个医药箱,默默接了过来。
“里面有药膏,自己涂点;涂完晾干了再睡,药膏别蹭被子上;睡觉前记得开窗,开大点也没事,小区很安全。”
“嗯……”谈墨抱着被子,淤青在卷起的袖口处明晃晃地晾着,像是要故意让她看到似的。他欲言又止,“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了吗?”
林稚收回停留在他伤处的视线:“……有。别妄想半夜去敲我家的门,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说地库闹鬼都不会。”
“你这么说到提醒我了……”
林稚眉梢一挑。
“……我开玩笑的。”
林稚的言出必行谈墨刚刚就体验了一回,这会儿他自然更是相信。他看着林稚走进楼道,忽然出声:“姐姐!”
空荡荡的地库响起回声,声控灯倏然点亮。
他远远看着那道袅袅娉娉的身影,露出两颗虎牙:“……晚安。”
折腾了一晚上,林稚早就饿过头了,只剩胃影影绰绰地疼,却吃不下任何东西,她勉强煮了粥,看着白粥在火上咕嘟冒泡,慢悠悠想起来,谈墨也饿了一整晚。
第二天,林稚下来的时候,谈墨正蜷着身子缩在后排睡觉。
他本来就高,车的后座又不算宽敞,他的一双长腿弯折成直角,膝盖顶在前排的座椅靠背,头枕着外套,看着可怜兮兮的。大约是极不舒服,他在睡梦中也皱着眉,脸愈发显得白。
林稚点了支烟,背靠在前排车门上醒神,一支烟抽完,脑子也清醒不少,才屈指敲了敲车窗。
几声后,谈墨迷茫地睁开眼,视线投向窗外,用力揉了揉眼睛,似乎才看清是林稚,上半身蓦地弹起来,挠着头降下车窗,元气十足地问了声,“姐姐早。”
林稚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掐掉烟,转头往楼上走:“抱好被子和药箱,上来洗漱吃饭。”
……
这是谈墨第二次来她家里,连拖鞋都是上次那双,当初林稚是为了安全考虑,才备了男士的用品,除了谈墨甚至没有第二个人穿过。
她家里通常没什么客人,早年间父母离婚,她从小跟姥姥生活,后来姥姥走了,这么多年都是她独自一人。
慢慢也就习惯了。
早饭是昨晚的白粥加培根煎蛋,粥放了一晚上,黏黏糊糊地堆在碗中央。谈墨看起来是真饿了,连隔夜粥都喝了两碗,林稚胃口小,吃饱后放下碗筷打开手机处理工作,再抬头的时候,桌面如风卷残云一般干净。
“饱了?”林稚放下手机。
“嗯,谢谢姐姐赏饭吃。”洗漱后的谈墨一扫疲态,连林稚都忍不住感慨一句,年轻人果然恢复力极强。
林稚端碗去厨房,谈墨见状也站起来帮忙。
厨房的格局直接影响到一个人是否愿意花时间待在这里,林稚不喜欢花里胡哨的高科技,一应设施虽然都是最简约的配置,但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过,小到筷子,大到锅具,盘子和碗更是她逛遍家居店,足足挑了两周的时间才选到最合心意的。
因为单只不好看,这家里也只有碗筷是成双成对的。
水龙头放出细细的流水,林稚拒绝了谈墨的帮忙,戴好家务手套,拿起一只做了花纹造型的陶瓷碗放在水流下面。
谈墨无所事事,就抱着肩膀倚在碗柜上,视线停在她成双成对的餐具上,看了一会儿,又移到她脸上。
即使没有回头,林稚也能察觉到那道视线,就像他的人一样,太过热烈肆意。
看得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浮躁。
“你要是实在闲……”
一串悦耳的歌声响起来。
/Got me looking so crazy right now.(现在让我看上去如此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