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撑着脸,眉眼中稍带倦意。
自从巴士底狱回来以后,魏尔伦能找到的线索就再次中断了。
“都有。”
尼古拉没有撒谎。
魏尔伦不屑一顾,他冷哼着,道出谍报员们所信奉的真理:“感情是无用的、让人变得软弱的事物。”
尼古拉并没有被绕晕,他疑惑地反问:“你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感情?具有亲缘关系的人、友人、恋人或情人?”
魏尔伦稍稍卡壳了一瞬。
因为,如果真算起联系,那他其实还有一个被称呼为“弟弟”的同类,一个愿意为他去死的亲友。但是,他的弟弟与亲友足够强大,所以并不能算得上弱点。
余光瞥见尼古拉好奇的目光,魏尔伦并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魏尔伦冷冷回应。
[所以,是有的。]
尼古拉了然。
虽说有些古怪,但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理解从那曲折的话语中理解魏尔伦的想法,尼古拉看了看魏尔伦的脸,将其归于血缘关系的功劳。
看着轻而易举放下警惕的尼古拉,魏尔伦便知晓自己的话语作用全无。
也是,他所受的教训,是由牧神和身为谍报员的兰波所共同给予的,普通人遇见其中一个,能活下来就是万幸,哪还有总结经验的机会呢?
“呵......”
魏尔伦决定,亲自去成为这个教训。
◆
魏尔伦在猜测之后,就从其他几个方向尝试着动作,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当他使用【重力】的波动覆盖住一片空间时,尼古拉身上会出现与他相似的异能波动。
这是仅他一人知晓的事情。
于是,“死亡”其实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异能力者在诞生时,常常被身边的人所畏惧。
就魏尔伦所知的实例:法兰西孤寡的一众超越者、死于“火刑”的偏远地区异能者、被用于军方实验的无名死者......太多太多,连概括都只能用“异类”两词来形容。
尼古拉或许还幸运一些,他有人类的身份。
可惜,魏尔伦一心找死,连带着要把他拽下泥水里。
“你知道吗?哪怕是日夜相处的父母子女,也会害怕对方身上的异常。更何况对于陌生人,在中世纪,他们会对女巫尖叫着展示自己丑陋的姿态,然后恨不得将你的优点贬成缺点、缺点说成罪恶......”
尼古拉拧开门口的锁,告诉魏尔伦他的家庭教师即将到来。
魏尔伦饶有兴味地坐在书架的顶端,将手微微抬起。
一股无形的波动轻飘飘地从他手中流出,尼古拉立刻感觉到异样,惊讶地抬头仰视着魏尔伦。
“你觉得,他们会贩卖你吗?”
他不乏恶意地揣测。
屋内翻滚起波动,叠好的纸片飞舞,被割碎成零零散散的雪花。
一切都是突然发生的,还有门口“咔哒—”的开门声。
有人走了进来,目睹这混乱的场面。
尼古拉有些微的警惕,他对准外面,眼睛如狮子捕猎时般紧紧地顶着门口进来的人———是他那新来的家庭教师。
“你看见了什么?”
他故作淡定。
“一个学生。”
她有着硬质的黑色头发,穿着绣黑白色花纹的外套,带着丝巾与硕大的耳环,身上盘旋着书香气。
尼古拉来了兴趣,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放下戒备。
“你没有紧张,你知道异能者?”
“或许,它只是才华的一种。”
她以俯瞰般的话语开始辩论。
“除开异能,倘若你有些许科研才华,又恰好研究出些东西,你会惊愕地发现它能被用于罪恶的实施上;倘若你拥有文学才华,又恰好与潮流相佐。那么恭喜你,你会成为最被憎恶的思想犯。”
这位新的家庭教师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认同,不知是因为她本身的“叛逆”、知识,还是其他什么。
前线的士兵会知晓,法兰西在现在的战局中表现得格外突出,其中就有异能者的功劳。而在这个大部分人知晓异能者特权的国度,她对着竖起毛发的小尼古拉,说出这样一番不同的论断。
“请进,请关上门。”
小尼古拉捡起仅剩的礼貌,用一种近乎审讯的态度盯着她。
家庭教师感受到胁迫,她并未表现得慌乱,而是莫名地觉得自己在看见一个自我排斥者的保护层,心中有些发笑。
在同为异能者的人面前,新来的家庭教师觉得,他过于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