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紧羽绒服,小跑着赶到银杏树,见杨恒峰早已在此等待。两个穿着羽绒服的年轻人,不顾严寒地在寒冬中打羽毛球,直到脸上出了汗,脸也红彤彤的像猴屁股。
羽毛球不经打,过些时日便旧了,不好打了,明明买个羽毛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两人总要一起逛商店,挑选着要买的羽毛球。
因为过年,家中买了散装的糖果零食,她从一袋袋零食中挑出约莫半斤的巧克力,带去和杨恒峰一起吃。
两人总是喜欢带着零食坐在一起吃,吃得很香,仿佛在吃龙肝凤髓。
课程越来越紧了,一根无形的绳子勒住脖子,窒息感愈加严重,甚至好几次,她都梦见她自杀了。
学校里老师念,在家父母念。
唯一的轻松是每周日下半天的放假,因为她可以在银杏树下和杨恒峰打羽毛球。
高二上学期也快要完了,照常是周日下午的银杏树,她背着书包来到,杨恒峰却递给她一包干脆面,两人就坐在银杏树下那张老旧脱漆,甚至有根木头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的长椅子上,并排坐着啃干脆面。
“原来干脆面这么好吃啊,我看看,还是这个牌子啊,一样的啊,但这个好好吃。”她就像饿了五六天后终于吃到食物一般的猴子,只感觉就连蟠桃都不会有手中的干脆面好吃。
她依依不舍地将干脆面包装袋塞进书包,就听杨恒峰道:“我们大学不一定会是同一所,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薛雁,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荣幸,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一直走过每一年,没一月,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直到我闭上眼死去,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薛雁大脑一片空白,她觉得这好像是表白,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傻子一般地看向杨恒峰,木木道:“你是要做我男朋友吗?”
杨恒峰激动地点头,“对,现在是男朋友,以后,我会是你的丈夫,我们从此刻开始,就算将来我们天各一方,我们的心也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距离高考,只剩547天了。”薛雁呆呆道,好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好像是在说给他听。
“不会影响的,我们的未来,需要高考分数作为地基,我们是在打地基,为将来我们的生活做准备。”杨恒峰激动到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一阵风吹落银杏树上黄叶,正好落在薛雁大腿上。
她突然站起身,面对银杏树,高兴道:“银杏树,杨恒峰跟我表白啦,我要做他的女朋友!”
就在两人第二次看见银杏满树金黄时,两人在银杏树下牵着手,靠着头,成为情侣。
高三上学期,杨恒峰的爸妈发现他居然打羽毛球,气得将羽毛球拍折断,羽毛球则放上菜板,用菜刀砍了十几刀。
薛雁安慰他,“高三了嘛,关键时刻,叔叔阿姨也是怕你分心,没关系啦,咱们上了大学,就去操场打个够。”
高考后,两人果真不在同一所大学,但仍旧在安城,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异地恋了。两人从以前的每周七天都能见面,到现在每周只能见一次面。
有时候是薛雁去他的学校找他,有时候是杨恒峰来薛雁的学校看她。两人在食堂一起吃饭,一起走遍学校每一个角落,一起在操场打羽毛球,打到筋疲力尽为止,然后,另一人会来到校门口,坐上公交车,拉开窗子,冲站在马路边的人笑着挥手。
国庆假后,她开始做兼职,或是发传单,或是在超市做促销,但更多的是超市促销,这活儿很好找,一天能赚八十块钱。中午饭只吃一碗面,再坐公交车回校。
杨恒峰知道后惊讶问她为何要这么忙?她笑道:“为了以后啊,多存点钱,钱嘛,一点点存,总会越来越多的,将来买房子装修啊。”
杨恒峰见她已经在考虑以后,便也开始出去找兼职做。虽然很累,但两人就像拉磨的驴,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疲惫而枯燥的生活,日复一日的流转,为了打破这份重复的疲惫,两人约定每周在一家自助火锅店吃一次饭,算作奖励。
大二那年的周六晚上,杨恒峰打电话给她,却始终无人接听。他慌了,在公交地铁已收班的情况下打车前往她的学校,托了宿管阿姨,却发现她的宿舍根本没人。
最终还是宿管阿姨问到了消息,原来薛雁在自习室时突发阑尾进了医院。
薛雁看见通红着双眼哭泣的人冲她笑,“你没事就好,阑尾而已,没事的。”
“你怎么来到医院的?”薛雁惊讶无比。
杨恒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心慌,就是很想你,所以打电话,可怎么都没人接,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什么,只要是关于你的,我失去不了任何啊。”
薛雁默默落泪,插着针头的左手握住了他颤抖的右手。
比他低的体温从手背和掌心传遍全身,他渐渐平静下来,明明在哭,却又冲她笑,心酸的只想永远永远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