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直直盯着那本本子,沈蹊言挪开眼神,看见了旁边谢凌羽惊愕的神情。
“……情话。”沈蹊言闭了闭眼,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无语的,笑出了声,“亏它想得出来。”
谢凌羽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那怎么办?”
“好办啊。”沈蹊言说,“你把你手机拿给我一下。”
谢凌羽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沈蹊言。
沈蹊言把手机锁屏转向他,用人脸解锁了之后,在他的手机上输入了一些什么,接着他对着手机,用一种平静且毫无起伏的语调机械地念道:“我今天吃了一盘饺子,你猜是什么馅的?爱你我早已沦陷。”
他念完之后,板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把手机丢回了给谢凌羽。
谢凌羽:……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地念完这么一句雷得人浑身冒青烟,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
“怎么样?”沈蹊言念完之后,一双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句好吗?”
谢凌羽像台出了故障的机器,满脑子都回荡着沈蹊言最后的尾音。
爱你我早已沦陷。
谢凌羽突然抢过手机:“不就是念情话吗!我来!”
“你知道你很像一款游戏吗?”谢凌羽拉长了声音念道,“我的世界。”
沈蹊言看了他一眼,别过脸去静静地看书。
“一周有七天,你猜我最喜欢哪一天?有你在的每一天!”
谢凌羽边念边悄悄瞄了一眼沈蹊言,见他并没有反应,继续提高了音量。
“你今天特别讨厌。讨人喜欢和百看不厌。”
谢凌羽这次故意换上了恶心人的油腔滑调。
沈蹊言不动如山,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你是什么血型的?”
“B型。”
谢凌羽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就被沈蹊言强制打断了。
“什么?”谢凌羽愕然地看着他。
“你不是问我什么血型吗?”沈蹊言把膝头上的书轻轻翻了一页,瞥了他一眼说,“我回答你了呀,B型。”
“我那是——”谢凌羽咬了咬牙,继续往下念。
这次他念的语速飞快,好像要去参加说唱比赛出道似的。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因为——”
“因为你昨晚一直打游戏。”沈蹊言又翻了一眼,微微偏头挑眉,这个视角让他看起来眼尾狭长,眼眸里带了些戏谑的笑意,“你打游戏到凌晨两点,我睡了一觉都能听见你隔壁的声音。”
“是吗?!”谢凌羽挠了挠头,成功被带偏,“我记得我没有很大声啊。”
“嗯。开玩笑的。”沈蹊言笑了笑,“我睡觉都是把助听器摘下来的,怎么会听到你隔壁的声音?”
这次轮到谢凌羽沉默了。
“话说。”谢凌羽指了指沈蹊言左耳的助听器,问,“你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沈蹊言摸了摸左耳,淡然地回答,“小时候出过事,听力就出了点问题。”
“出了什么事?”谢凌羽问。
“生了场病。”
生了场刻骨铭心的大病,直到现在,伤疤还在隐隐作痛。
而每次午夜梦回,他总能梦见于血色梦境里窥见那把差点插在他胸口上的刀,刀口泛着寒光,擦着他的耳侧呼啸而过,距离他的耳侧只有一公分。
生与死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而他在那个时刻,居然生出的不是求生之意,而是求死之解脱。
“好了。”沈蹊言合起书本,看着他,“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出去,你一个人待家里吧。”
“去哪啊?”谢凌羽急忙在他背后问,“还回来吗?”
沈蹊言在玄关处换鞋,听他这么一问,动作微微一顿,接着说:“看情况。”
“哦,那你不回来记得和我说声。”谢凌羽又补充道,“回来也说一声。”
沈蹊言没回答,直接拉开门走了。
听见沈蹊言离开的声音,谢凌羽直接歪着身子在沙发上又躺下刷手机了。
刷了几分钟社交媒体,又开始觉得无聊了起来。
怎么沈蹊言一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
沈蹊言离开了谢凌羽家后,在小区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
他要去的地方是西山疗养院,那个地方有些偏僻,从这里要转两路车,路程十几公里,要花将近一小时。
他每天周末都会固定去那里看他的妈妈。
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他看着窗外逐渐往后退的风景,把头轻轻靠在桌椅靠垫上,感受着汽车行驶时靠垫传来的微微震动。
窗外绿意逐渐茂盛,夏末的阳光在叶间辗转,映入眼底。
耳机里流淌着轻音乐,音乐声变得空灵,沈蹊言靠在椅子上渐渐睡着了。
等到一觉醒来,外面的风景已经变了一个样,变成大片大片的连绵群山,车辆正在绿带之间缓慢攀爬。
西山疗养院要到了。
沈蹊言下了车,走到疗养院门口,保安认出了他,向他微笑着打招呼。
“小沈,还是来看妈妈呀?”保安打开了窗,亲切地招呼他。
“嗯。”沈蹊言点点头,“叔你最近好吗?”
“好得很。”保安开朗健谈,见哪个面熟的人,都想唠几句,他继续说,“你高三了吧,学习压力大,还要坚持每周来吗?”
“要的。”沈蹊言笑了笑,“我总得来看看她。”
又唠了几句家常后,沈蹊言走了进去,往疗养院主楼走去。
西山疗养院非常大,分为东区和西区,住院部大多分布在西区,外表以蓝白相间的砖瓦叠成的几栋大楼整齐地排列在西区。
疗养院的绿化也做得相当好,中间和后面的花园都种满了绿色植被,一眼看去,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