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被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脸蛋，“看我干嘛？”

陈牧没吱声，忽然起身朝他走了过去，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里挨着他的肩膀坐了下来。

景钰小时候跟他打架成习惯了，瞬间捂住脸想离他远点：“你要干嘛？我最近没惹你，也没跟你爸妈告状啊。”

陈牧家里几代人都是教书的，下边一水的大学教授和科研工作者，可以说是书香世家了。因为祖辈的勤恳积累，虽然比不得从商的，但家底也算是殷实，不必为生活发愁。更何况每个人的基因都非常优越，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除了陈牧这个不符合大众选择的“奇葩”，被家里押着报考了他爹陈教授教书的大学，在那个王牌专业读到大二实在觉得没兴趣的陈牧开始瞒着所有人去剧组跑龙套当模特什么的，然后凭着出色的外表成功签约了公司。就此踏上了演员的不归路，也在入圈的时候就被陈教授默默断了经济来源，在校期间全靠硬撑和景钰各种接济。

倒是这两年毕业后好了点，什么活都能接一点。有钱说不上，勉强糊口，但也算是自力更生了。

陈牧瞬间听到了他内心有点困惑的声音，“卧槽！怎么坐我旁边了？！难道是因为我上次没借那十万块给他，秋后算账来了？可是陈叔说了，我要是借钱给他也会被断掉生活费啊，我没钱啦。”

陈牧已经记不清是为了什么要借钱了，估计也不是什么特别急迫的需求。景钰自己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虽然他是妥妥的富二代，但家里和陈家是世交，家教特别严，有限的零花钱更是因为有个叛逆发小被限制得死死的。

陈牧：“……你想多了。”他不动神色地把手揣进兜里，手肘挨着他的手臂。想了想，说：“我问点问题，你在心里想个答案，十秒钟后告诉我？”

“为什么？”景钰有些不解。

陈牧简洁道：“玩个游戏，以后我帮你要你女神的签名。”女神说的是娱乐圈当红小花秦菲，景钰是她的迷弟。陈牧前世和她搭档拍过戏，关系还不错。虽然现在是没什么交集，以后总会有的，而景钰对于他能在娱乐圈出人头地深信不疑。

景钰非常干脆地一挥手：“随便问！”

陈牧现是问了个很没营养的：“我是谁？”

景钰都要翻白眼了，几乎是在内心咆哮：“发小啊，不然呢？”

“你不会是当了演员开始飘了吧，牧哥？我们好歹从小一块长大，你不会因为我对你这个未来一线男演员知根知底，决定掐断根源，要跟我绝交吧？”景钰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猜测，说着满脸的痛心疾首。

他俩年纪相仿，经常因为这么景哥牧哥的瞎喊。

陈牧懒得理他，继续问：“你高中时候追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叫什么了，而且他追过好几个，你说的是哪个？

陈牧：“……”忘了这是个浪到没边的渣男了，他换了个问题，“你上次自己手冲是什么时候？”

景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满目都是大写的问号，他试图理解这个问题：“虽然你是我好兄弟，但是这种事……”

“我知道了，上周末晚上。”陈牧开口打断了他，冷酷无情地继续下一个问题：“假如说，我要是有天意外死了，你……”

上个问题被他说中了景钰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到这个倒是忍不住皱眉，“等一下，这个跳过，我不想听这个假设。”他其实并不惧怕于讨论死亡这个现实话题，但就是莫名不想听陈牧说这个，他也没法去想象陈牧发生什么严重意外的境况。

“你需要多少钱？我现在把我身上的钱都给你，这些陈叔都不会知道的。你别因为大家都不支持你就想不开，不至于，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呢。”景钰说着开始摸自己的口袋，拿出钱夹递给他，“呐，我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给你了。”

景钰难得这么认真，看着他说：“哥永远都支持你的梦想，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陈叔一个小老头了，教了一辈子书，可能暂时不太接受你放弃那么好的学业投身演员这个行业，但总有这么一天的，量变产生质变。他们那一代人对演员或多或少都有点偏见，而且现在娱乐圈风气不大好，你也体谅一下他老人家。你有空也回家吃饭啊，我在学校总碰见陈叔，他老跟我打听你。”

陈教授……陈牧上辈子和这个人民教师的关系就不太好，特别是他进了娱乐圈后，每次回家都要被冷嘲热讽一番，次数多了陈牧就不太爱回家。倒是后来有了点成绩有点底气回去了，然而他一年有三百天在剧组，还有六十天在跑通告，回家吃饭倒是从不愿变成了一种奢望。

陈牧沉默了许久，点头：“知道了，有空就去。”又把桌上那个钱夹塞还给他，假装随意道：“我的片酬发了，不用了，你那几个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确定自己精神状态良好？”景钰跟他再三确认，又因为他居然同意了回家吃饭觉得欣慰，一时间心情很是五味杂陈。

陈牧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露出个笑：“我有预感，过两年，我就会火起来。成为一线男演员，指日可待。”

景钰顿时亮起星星眼，“我就知道你一定行，慢慢来吧牧哥！今天我请客，提前庆祝你进军男一号！”

陈牧举起杯子和他碰杯，两人喝完手里的饮料，很快聊起了别的话题。景钰也没问他做这个游戏是为什么，反正两人经常抽风玩过很多无聊的游戏。

吃了饭，景钰开车送他回去。

陈牧住的小区实在不怎么好，景钰一看地址就会知道。但是这个便宜的公寓适合目前窘迫的自己，景钰问地址的时候他胡诌了个附近的高档公寓，然后跟他说提前一点下车，想散步溜达溜达。

景钰本来想跟着他一块散步回去然后进去蹭杯茶喝，奈何实验室的师兄忽然打电话过来找他要一份数据，只能遗憾退场。

陈牧抄着兜溜溜达达走到了那小区门口，看着这华丽的大门忍不住叹息了一下，“还要再努力三年，就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了。”到底是什么命苦的打工人啊，明明他上辈子都那么努力工作了，一切都是虚无吗？

旁边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驶过，正接近小区的闸门停顿了下，然后又快速倒退了回来。

忽然响亮的喇叭声吓了陈牧一跳，不明所以地朝那辆车看了过去，车窗平移下去，露出顾深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语气还是冷冷淡淡的，看着陈牧：“在这做什么？”

属实是没想到这也能碰上，陈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是吧，就为这点事，你居然跟踪我？”

顾深忍不住扬了下眉，语气微微有些嘲弄：“我家住这，你有妄想症？”

已经在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有妄想症的陈牧：“……”

看他一副呆愣的模样，顾深微微抬了下下巴，“去我家看看？”

陈牧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想着他们的事还得解决，正要拉开后座的车门却被他用力瞪了一眼，“当我司机呢？坐前面来。”

陈牧：“……”脾气怎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