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楚送高坤出了营地,顺带将周边肃清。
回营之后,陈璟已经自己解开了绳索,瞧见颜云楚,哼了一声。
“我还真以为他们是带我去见莽荒王呢,想不到竟是见你。”
颜云楚沉默不语,踱步回到案后,打开书信,迅速浏览了一遍。接着,她将目光缓缓移到酒盘之上,轻轻捻起那只药瓶。
她看向陈璟,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说:“这里一个是锥心解药,一个是催情酒,你要选哪个呢?”
陈璟踢开断掉的绳索,大步走过来。
在颜云楚清亮而锐利的眸光注视下,他一只手撑着桌面,缓缓俯下身,取过她手中的药瓶,不紧不慢地揭开酒壶,将药沫轻轻地倒进酒里,拿起酒杯斟满。
“应该是这样喝吧?”他说。
颜云楚皱眉,伸手盖住那杯酒:“我对有妇之夫可没兴趣。”
陈璟:“哦,那将为人父的呢?”
颜云楚垂下眼眸,敛去了神色。
陈璟语气讽刺:“潘启君是你的人,他早就告知你了吧?颜云楚,你装得不累吗?”
颜云楚抿着唇线,不答话。
“为妻为母,这样的机会明明是你先拥有的。”他压低声音,如同在厮磨着话语,“可是你根本不在意,你看不上。”
帐外有人在偷听,烽火在压抑的氛围中渐渐弥散。
陈璟的心跳莫名加快,避开她锋芒毕露的目光,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做点什么吗?”
他语气随意得像是拿捏住了她的命脉,颜云楚闷声说:“闭嘴。”
陈璟呵呵一笑,俯身缓缓靠近。
“真的,不吗?”
他抓住颜云楚的手,放在自己那已经渐渐平复的胸膛之上。
“我都不在意世子妃,你在意吗?你摸着我,心里会有罪恶感吗?你没有,因为,你根本没有心。”
颜云楚扬起手,打翻酒杯,对着他的胸膛压低声音说:“我没有心。是,我的心,早已成了死灰。”
陈璟缓缓松开了手。
颜云楚将药瓶扔给他,“吃了解药赶紧滚。”
陈璟皱着眉调整气息,“滚?你也不是第一次叫我滚了。来接应你的人,是我。战场上见到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了。我滚不了。”
他走到不远处的木桌边坐下,就着茶水泡解药。
“我来这儿,早已视死如归。现在无非是两种可能,死在你面前和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颜云楚,别总把自己当英雄。英雄不只有你一个。”
越说心里越窝火,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颜云楚说:“我知道是你。可你当时见到我,不是后悔了吗?你想撤退,我现在给你机会。”
“对,我想退,可你已经把我拖进来了。”
比起退,那时战场相逢,陈璟更想一枪戳死她。
两人压着嗓子说话,都显得不大爽利,颜云楚用力推开长案,制造出声响,人已经快步走到陈璟身前。
她攀着陈璟的肩,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你不走是吧?”
陈璟抿唇不语。
她自顾自地说:“好。告诉我,钥匙在哪?”
过了片刻,只听到杯子落地的清脆响声。
颜云楚狐疑地看过去,见他脸色潮红,双目蕴着炽热的火焰,顿时一惊。
陈璟咬着牙:“颜云楚,你故意的是吧?”
陈璟压着胸口,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颜云楚的手臂。
颜云楚用力拉开他的手,转身走开了。然后找来酒壶,送到他嘴边。
“……我不知那药瓶里的才是□□。”
莽荒人的衣服粗糙皮厚,她扫过陈璟的腰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还好吗?”
陈璟好不容易缓过那阵胸闷的劲儿,紧接着一股燥热便如潮水般汹涌而上,身体有了明显的反应。他脸庞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是颜云楚不冷不淡。
他猛地推开颜云楚,可那双手却又紧紧抓着她的衣服。眼底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他咬着牙,努力用仅剩的理智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
颜云楚捏了捏拳,然后慢慢拉开他的手:“我去把牢营那个女人叫来。”
陈璟先是一愣,震惊地盯着她,随即眼神一变,闪过愤怒的光芒,将颜云楚用力锁在臂弯之下,“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随便吗。”
颜云楚说:“你不随便,那请你想想身怀六甲的世子妃。”
陈璟的身子猛地一僵,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她松开,他缓缓地屈着身子蹲下,声音沙哑地说:“你去吧。”
“去?”颜云楚有些疑惑。
“把金荷叫来。”陈璟抬起头看着她,眼中的火焰已烧得猩红如血,表情痛苦而扭曲。
颜云楚愣在原地没动。
陈璟瞪着她,“还是,你想看着我暴毙而死?”
颜云楚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你等着。”
牢营内,与方才的燥热氛围截然不同。
颜云楚命人打开铁牢,盯着那柔弱的女子,冷冷问:“你叫金荷?”
金荷怯怯地点了下头,又看向原本关着陈璟的铁牢,三面都罩着本来看不到什么,但她知道陈璟被带走后就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