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楚强装镇定:“你先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便逃命般快步走开了。
她走回营帐,找了个与陈璟差不多身高胖瘦的守卫拿了套衣服,随后到澡堂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才又慢悠悠地往那湖泊走去。
她到时,陈璟正孤零零地坐在岸边。
她快步走过去:“你是洗了还是没洗?”
陈璟阴森森地看向她,“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干脆别来了。”
自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陈璟的心中就开始隐隐作痛,心想自己肯定又被这个狠心的女人给骗了。
他一边难过,一边期许着她还会回来。那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在这几刻钟里不断交织着,其中的煎熬与纠结,她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颜云楚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地站了一会,将衣服放在岸边。
陈璟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香气,心中气恼更甚,“你还背着我洗了澡。”
颜云楚尴尬一笑,“你总不能让我在这荒山野岭洗吧,万一被人看见……快洗吧夜里凉。”
陈璟庆幸锥心的毒解了,否则他此刻肯定会被颜云楚气得窒息而死。
听见入水的“哗啦”声音,颜云楚走上了山坡。
“你要走了?”
她侧过头,不经意间扫见陈璟赤裸的上身,脸唰的一下红了,别过头去没答话。
陈璟说:“……好吧,你走吧。”
颜云楚真的就走了。
她走了几步远之后,突然又停下脚步,折了回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说的话不无道理,营中女兵有半夜出来会情郎的,万一看见了呢?
那可不行,她得守着。
她靠在坡上,等了半宿终于听到出水的声音,这才慢慢起身,走回了营帐。
白天一到,颜云楚又化作一把杀气腾腾的刀。
这把刀只会在一个人面前合上鞘,除此之外,她是催命的阎王,是勾魂的罗刹。
康许已经怀疑她了。
颜云楚以为,康许应该不是默默等待被人宰割的那种人,但他却沉住了这么久的气。
终于,三天后,他再次找上门来。
“颜将军,跟我合作吧。”
康许紧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保陈将军,要保他有何难,你听信呼伦朔那老匹夫的谬言,不如信我。他已经是夕阳余晖,我才是黎明霞光。和我合作吧,颜将军。”
颜云楚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为什么突然找我?你怀疑,我是军中杀人的奸细?”
康许道:“我确实怀疑,但没有证据。那些人死得离奇,凶手看似露出了许多疑点,其实是混淆视听,让人无妄的追寻转移注意。这是最高明的隐匿。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因为你太聪明了,而且本事也大,悄无声息杀了这些人对你来说并不难。”
他看了眼颜云楚,继续理智分析:“但你有什么理由这样做,一个呼伦朔使唤不动你,哪怕多个陈璟也不应该,你不是会任人摆布的人。”
他慢慢走了几步,然后又回过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我想起呼伦朔曾经豢养了一批死士的传闻,军中死了那么多人,不应该是你一个人干的吧?”
他将目光紧锁在颜云楚身上,同时又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眸底的锐刺。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倘若真是她一个人干的,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决计留不得。
不得不说他的猜测有理有据,但有一句话说错了。
要摆布她,一个陈璟就足够了。
颜云楚说:“康将军言重了,我还犯不着为了个囚犯杀害那么多弟兄。大将确实有招我之意,我还想在军中混下去,自然……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但若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正如陈璟最痛恨的那般,颜云楚的身上有种强大的力量。
一旦她打定主意要欺骗某个人,从她的言谈举止中便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真话夹着假话,语调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是一种天生的威信力,她天生就像是统领一方的将领。
当初就是用这种力量把陈璟搞得半死不活、难舍难分,即便如此,陈璟还是次次信她的鬼话。
想骗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只看她想不想。
康许沉默了许久,方才那戒备地放在身后的双手自然地垂了下来。
他在颜云楚的脸上看到了不屑功名利禄的淡泊,看到了超然世外的随性,好像能入她眼中的,当真只有美色?
康许最终选择了相信。
“颜将军愿与我合作吗?”
颜云楚冁然而笑:“康将军是王上的胞弟,是军中最有威望的将领,你若早些找我,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嫌隙了。”她拍拍康许的肩,笑着说,“以后见着美男,记得托人告诉我。”
康许注视着她走远,心中暗自思忖,这是在暗示给她送美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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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云楚又来到牢营,这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里面正有人在交谈,颜云楚在帐外听了一会,发现是她听不懂的语言。于是她大步走进去,金荷立马就合上帘子。
陈璟见到她后站起身来,那短短一小段距离,颜云楚感觉自己仿佛走了大半辈子。
她一面开着锁,一面问:“你们在聊什么这么起劲?”
“在聊你。”陈璟说。
“我有什么好聊的。”
推开门进去后,陈璟拥着她亲了亲,两人在门边咬着耳朵厮磨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坐到桌边。
颜云楚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钥匙,到底在哪里。”
陈璟喉结一动:“我说不知道,你信么。”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