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梢雪手中接过药瓶,颜云楚皱眉将药瓶凑到鼻前一嗅,脸色陡然一变。
竟是绝鹤山!
从中毒第一天起,直到九九八十一天后便会毒发身亡。
没有,解药。
无解!
康庄承是要她死!
颜云楚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息运气。
为了对抗以毒攻城的横蛮,她自幼便淬炼百毒不侵之身,绝鹤山的毒藏得隐蔽,还没有浸进她的骨髓。
她没事,但陈璟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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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家等不来画稿,竟火急火燎地派人来客栈催促郑兰诗等人。
颜云楚在隔壁房清晰地听着这一切,心中已然有了打算。随后,她将夜潜玉府的计划轻声告诉了陈璟。
颜云楚竟然会主动告知他自己的打算,这可是破天荒从未有过的事情。她好似在竭尽全力地表明对他的信任,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道,从今往后任何事都不再向他隐瞒。
“我也去。”
颜云楚深知拦不住他,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之时,两人宛如鬼魅一般,踩着夜色悄然翻进玉家那高高的围墙。
院内的家丁寥寥无几,小路上的灯也仅仅只有几盏,微弱的光芒使得整个院子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隐隐约约间听到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两人眼神交汇,默契地齐身小心翼翼地靠近。
“……阿扇,我今日派人去问了,那两名画师说,找不着人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温柔清朗中又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再去找!绝对不会有错,那画上的绝对是陈璟!把他给我找出来,我要他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我究竟是因为谁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竟然是葭扇!那个蛮横的大公主葭扇!
是造就了毒库的大公主,那个原本应该死在颜云楚手下的大公主!
她为什么没死?颜云楚心中满是惊愕。
两人找到窗沿的缝隙,颜云楚迫不及待地往里窥探,只见一个站立的背影,而他所面对的方向空无一人。她直起身子,再从上往下看,这才看到——一个躺在轮椅上的美艳女人。
那女人的脖子以下全都不能动弹,表情狰狞且僵硬,脸色白如寒雪,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美。她的发冠整齐,像是被精心打理过,然而神情却带着点儿疯癫之态。
就是这么一个半疯半瘫的人,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两个字,仿佛在反复咀嚼着一块铁,一块劲肉,时而发出癫狂的狂笑,时而又变得阴沉无比。
她叫着,陈璟。
当年陈璟受困大公主府,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颜云楚至今也不知晓。但她还记得每每提起那段时间,陈璟的脸上总是带着牵强和抵触。
大公主是剧毒之身,倘若与她交欢,必然会暴毙而亡。陈璟活着,证明他们之间是清白的。但,似乎又不是完完整整的清白。
他一定有难言之隐。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公主对陈璟如此着迷。竟然仅凭几张半身画就能看出是陈璟。
颜云楚仔细回想,她看过那画,静静一想,那画卷上似乎把陈璟肋骨下的月牙胎记和一些显眼的伤痕画上去了。
倘若大公主是凭胎记认出陈璟,那么,她必然见过……
想到此处,颜云楚的神色变得极为不淡定了。
暗夜中,陈璟那无声望过来的眼睛,让颜云楚的心猛地突突一跳。他伸出手,轻柔地握住颜云楚,掌心的力度仿佛在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然后,他缓缓松手,绕过窗踏入正门。
“听说你在找我?”陈璟的声音悠悠响起,他缓缓摘下面巾,一脸冷薄地看着她。
躺在椅上的大公主葭扇激动地抬起脖子,那原本就狰狞的面容此时显得更加扭曲,她死死盯着陈璟。班岳已经走了,她动弹不得,她也不想叫人,她只是看着陈璟,眼中掀起惊涛骇浪。
“陈璟!陈璟!”葭扇嘶声力竭地叫着,声音犹如鬼魅,“你来的好,来了,就别想再走了!”
陈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困住我?”
葭扇眼中闪动着疯狂的明火,那火像把钩子,似乎想要将陈璟勾到身前,想要他欺身压下。
“我这个样子,我这个样子是拜谁所赐!”
葭扇吃力地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陈璟,你过来,你靠近点。”
她恶狠狠地盯着陈璟那俨然不动的身姿,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你想确认我到底死没死!如你所见,我活着!不人不鬼的活着!我还知道,你是为了毒库,出现在这里!”
陈璟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葭扇如今躺在这里,还能洞悉外面的事。
他向前几步,双手缓缓搭在椅上,俯身笼罩住葭扇,轻声地说:“如你所愿。”
爽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是陈璟专属的那种如劲风一般的气息,又润又烈。
混着她剧毒之身散发的诡异的香,在空气中交织激荡,仿佛要激起平静海面的惊涛骇浪。
葭扇痴狂大笑起来,她努力伸出唯一能动的脖子,却怎么也够不着陈璟。
“如今你这个样子,也造不出第二个毒库了。”陈璟时刻注意着自己与她的距离,“你是剧毒之身,能苟延残喘至今并不奇怪。告诉我,有没有进入毒库的方法。”
葭扇呲着牙,一边猛烈地呼吸着,一边用那贪婪的眼神盯着陈璟,“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陈璟,让我快乐。”
“像以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