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得离乔更近了些,山海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摸了摸纸面,感受着它的触感——就是普通的草纸,粗糙得扎手。
“那首诗我也听了,但是没理解其中的含义,你是真的会占卜,而不是单纯耍了他一下?”
乔单手拄着下巴,“你的提议很让我心动,不过那确实是一首占卜诗,只是不是我自己写的,在占卜师身份这点上我说了谎——它来自世界石的预言,是我的同伴转交给我的。”
“同伴指的是那个皮特?”
乔否定了她的猜测:“不,那是一名女性。”一名头戴荆棘王冠,正义自由的女性。
“我很怀念她。”乔又补充了一句。
这种语境下说出“怀念”二字,被缅怀的大概率是位逝者。想到自己可能问到了别人的伤心事,山海道歉道得很干脆:“不好意思。”
不过她刚刚的话似乎并未冒犯到短发女人,她也没有太多被触及伤心事的悲伤,恰恰相反,她笑了起来:“不用这样,我很期待和她再次见面。”
对方表示不追究,山海也没有继续纠结,她开始问起其他事来:“世界石是什么,为什么上面会出现预言?”
“我也没有真正见过它,世界石是矮人一族的宝物,据说会在重要的事件发生前显示预言,但是被他们捂得比龙蛋还严实。”
“谢谢,你解释得很详细,但我还要问一句:矮人在哪里?还有龙蛋,我只在幻想类的书籍里看过类似的描写。”
“不用着急,你会见到的,”留下一个大人糊弄小孩子的经典语句后,乔结束了自己的翻找,她的手指在一张书页上停了下来:“找到了,就是这里,有人给你留下了一句话。”
所以它真的是一本用于记录的书啊?怀着几分遗憾,山海看向乔指示的方向,但在那里,她什么都没看到。
乔拉过山海手,将她的手指放在书页上:“摸摸看。”
指腹抚过,熟悉的六点组合让山海无需思考,脑海里便下意识地浮现出这串字符的含义:【耐心等待,信赖她】。
这是行盲文,句尾留有一个她很熟悉的签名,那是属于山海本人的标志。
咬了咬下唇,她看向一旁的乔:“是谁留下的这句话?”
对方再次回避了她的疑问:“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她。”
没有再说话,山海往嘴里扔了片烟熏香肠,咀嚼了数十下后,就着啤酒咽下。
“你是谁?”此时此刻,她终于问出了常人应该在一开始提出的问题。
银发女人拿起书本,作出一副夸张的吟唱状,“乔·布罗德,女性,曾是位流浪者,目前在尝试做吟游诗人。”
“你不是本南丹蒂的人,更不属于尔尔亚镇,”山海的视线落在她身后,似乎在自言自语:“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这个问题,乔端正了表情:“就像我说过的,来养老。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到一个更熟悉的地方居住,但它们都过于遥远了。”
她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警惕,但我愿意发誓,永远不会欺骗你。”
山海静静看着她,半晌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听到她的回答,乔的心情明显变得格外愉悦。收起书籍,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山海的脸颊,“你就这么轻松地相信我了?”
“不,我自始至终都是相信你的,”没去管乔的举动,山海淡定地将剩余的啤酒喝下,“你从一开始就对我不报有一丝恶意,这点我还是能感受到的。应该说是,我终于选择接受了你说的这些事情。对了,下一杯我想要果酒,可以吗?”
“当然可以。”
笑盈盈地回到吧台,乔把盛满琥珀色酒液的杯子递给山海,她手中还拿着一把梨形的七弦琴。
“这是诗琴,”坐定后,乔把这个弧形优美的乐器抱在怀中,试了几个音,“我练了几首曲子,想让你听一听。”
屋外风声与悠扬旋律交织,在醉人的酒香里,山海的头一点一点垂落,最终靠到了桌面上。
在朦胧的意识中,她隐约听到了一个单词。
“……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