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臭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从小就不听话。枉费你我为她选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她还要闹,简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人家刘县令愿意娶她,那是她的福气,真把人惹恼了,这天大的好事可就飞了。扬州城有的是未出阁的小姐愿意嫁给刘县令做续弦呢,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人家就非她不可了?回头把亲事作没了,我看她上哪儿哭着再去求一个这么好的夫君。”
柳莳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骂着女儿,他的妻子也就是柳兰湘的母亲陈氏在一旁默默的吃着早饭,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柳兰鸿等父亲骂完了,才缓缓开口劝道:“父亲不要生气,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还总以为咱们要害她呢。等她嫁了人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就知道咱们是为了她好,到时候她就该感激咱们了。儿子已经将她禁足在了院子里,不许她出去,免得她再闹事,现在就等着刘县令腾出时间来下聘,咱们家收了聘礼签了婚书定下日子,这门亲事就算是妥了。”
“你派人看紧了她,不许她闹事,也不许她跑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出一点差错,咱们家到手的荣华富贵可就没了,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就惟你是问。”柳莳喝了一口燕窝粥,对儿子发出警告。
柳兰鸿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憎恨的情绪,嘴上却依旧恭敬的答应道:“是,儿子会看紧她的,绝对不会让这门亲事出现什么意外。”
这时陈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似乎是难以下咽了,她先是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了看儿子,又用哀求的眼神看了看丈夫,嘴巴张了又合,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却没有那个胆子。
最终还是柳兰鸿看出了母亲的异常,犹豫了一下后问道:“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要叮嘱的?”
既然儿子开口问了,陈氏终于是鼓足勇气开口道:“我听说那位刘县令的年纪比老爷还要大两岁,兰湘她才十五,就让她给一个能做她父亲的男人做续弦,会不会太委屈了她。老爷还是再想想清楚吧。”
“啪。”随着陈氏的话音一落,柳莳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陈氏脸色一白,赶紧闭了嘴,怯怯的看着柳莳不敢再开口。
“想什么想?这门婚事哪里不妥当,有什么好想的?刘县令无非就是年纪大了一些,其他的哪里配不上那个臭丫头,人家刘县令要是年纪上一二十岁,自然要挑更好的娶,只怕还轮不到咱们柳家呢。你居然还不乐意上了,我看那丫头就是被你惯坏了,就连婚事都想自己拿主意,连父兄的话都敢不听,你出去问问哪家的小姐不是听父母的安排嫁人,唯独她,一个不满意就敢当街和未来夫君的女儿吵起来。再这么娇惯下去,只怕她就敢骑到她老子我头上来了。真是慈母多败儿,我警告你,这段时间少跟那丫头接触,不许和她说些有的没的,免得教坏了她。若是这门亲事吹了,我就要你们母女好看。”
柳莳对着妻子破口大骂,陈氏吓得宛如见了猫的耗子,缩成一团不敢吱声;柳兰鸿脸色阴沉不发一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妻子苏莹则在旁边伺候长辈和丈夫用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边柳莳正骂得起劲儿,只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姑小姐回来了。”管家行了个礼,紧张的说道。
“什么姑小姐?”柳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好气的呵斥道。
话一出口,柳莳似是回过神来了,他猛的起身站起,瞪大眼睛问道:“柳芸回来了?”
“是,姑小姐回来了,已经在门外了。”管家说道。
“不是说初十到吗,怎么提前了。”柳莳疑惑地嘀咕道,“行了,请进来吧,无论如何,她现在有诰命在身,我们得罪不起。”
管家领了命令后就小跑着去请人了,柳莳命下人们将饭菜都扯下去,整理着衣衫,准备会一会这位二十年未见的妹妹。
柳兰鸿在旁边低声问道:“这次姑母回来,要让妹妹见吗?”
柳莳表情一僵,想了想后说道:“别让她们见面,那丫头已经够不好管教了,回头让她见了柳芸那个疯女人,那还了得?若是问起来就是你妹妹害了严重的风寒不能见客,柳芸不会在家待太久了,应付过去就完了。”
父子俩嘀咕间,就见管家殷勤的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当前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正是离家二十载的柳芸,她身后则跟着一位年轻俊朗的少年,两人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的向这边走来。
柳莳一看见这位二十年未见的妹妹就火大,好似妹妹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一般,以至于过了二十年他都不能释怀原谅。
于是,他便站在正堂门口,冷眼看着迎面走来的柳芸,既不上前迎接,也不肯表现出半分的激动。
柳兰鸿眼角余光瞥到父亲板着脸、好似谁欠了他钱似的,心里“咯噔”一声,赶忙凑到父亲身边,低声提醒道:“父亲,姑母可是有诰命在身,何况咱们还有求于她,您就是再不喜欢也别当面表露出来。”
柳莳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又想到家里的困境,最后心一横,咬着牙走了过去。
“妹妹,二十年未见了,哥哥很想你。”柳莳快步走到柳芸面前,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过去,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妹妹。
当场,所有人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