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渊拧起眉头,紧盯着福如海。
“你以为是其他人故意陷害你父亲吗,实际上是皇帝想杀他,定远候打下赫赫战功,手握重兵,在民间又有极大的威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呢,皇帝怕他谋反才杀了他,还给他按了一个通敌的罪名,你能活下来,是因为皇帝不想把事情做绝,怕老天爷处罚他……你自己斩了命根子,当了宦官,正合了皇帝的意,呵呵,可悲可叹啊!你未来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福如海并非不知道自己是皇帝的棋子,他只是还有一丝侥幸,觉得自己已经通过兰妃控制住了皇帝,只是没想到永熙帝的城府那么深,也是,能从众多皇子当中脱颖而出当上皇帝的人,又怎会是庸才。
只要能坐稳帝位,永熙帝什么事都做得出。
福如海临死前,含着最后一口气说:“帝王无情啊,连太子都是他的棋子,你一个卑贱的奴才又怎么斗得过呢。”
福如海死了,李喜贵当上掌印太监,成了司礼监一把手,亓官渊跟着升为了随堂太监。
李喜贵比福如海要低调得多,且懂得做人,对谁都是一副谄笑,面对首辅沈自谦更是百般恭敬,对面太子党羽的时候也一样客客气气的。
沈自谦本以为福如海走了以后,能搭上李喜贵这条船,但想到李喜贵是两边都不肯得罪。
沈自谦只好把目标放在了刚当上随堂太监的亓官渊身上。
亓官渊轮完值,回到李喜贵赏给他的小宅子里,见黑暗处多了一人。
亓官渊镇定道:“你是谁?”
那人从黑暗处走出来,摇曳的烛火映得他面容一半暗一半明。
亓官渊眯起眼:“是你。”
孟冠清抬起手来,他手指上缠着一根绣吉祥如意纹的发带,这发带质地轻盈柔软,是用上等蚕丝纺织而成的,平常百姓可用不起,“我若没记错,这应当是太子殿下的发带,怎会在你枕头之下。”
见孟冠清在用指尖揉捻发带,亓官渊突然面露凶色,猛地扑上去,抢过发带。
亓官渊将发带塞入衣襟里,一声怒喝:“滚!”
孟冠清看着他发笑,故意逗弄说:“我这有太子殿下用过的帕子,你想要吗?”
亓官渊横眼瞪过去:“你拿殿下的帕子作甚?”
孟冠清反问:“你私藏殿下的发带又是作甚?”
亓官渊哑然,低下头,闭口不答。
过了会,亓官渊再次瞪过去:“把帕子给我。”
孟冠清走到亓官面前说:“跟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我要你杀了李喜贵。”
“杀不了。”亓官渊现在还不能杀掉李喜贵。
孟冠清似乎是早就猜到了答案,“杀不了那就算了,换个要求,助我入阁如何?”
内阁成员都是翰林院里选上去,孟冠清已入翰林院,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内阁了,想要入阁只需等个机会便可。
目前内阁成员共六位,首辅一人,次辅两人,群辅三人,暂时没有空缺,孟冠清想要入阁得赶走一位才行。
亓官渊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杀气:“你是太子党,还是沈党?”
孟冠清再次反问:“你呢?”
“我。”亓官渊讥笑了一下:“阉党。”
孟冠清负手而立,仰头大笑三声,边笑边说:“我乃孟党。”
亓官渊冷静片刻后,正了正脸色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冠清收敛住笑意,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变得冷峻起来:“我想——入阁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