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渊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入阁拜相?你图谋不小。”
孟冠清毫不客气道:“你的图谋也不小,与我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一个阉人,竟妄想得到太子殿下………”
“嘭!”亓官渊手中的茶杯被生生捏碎,碎渣嵌入肉中,鲜血从指缝中溢出,他却毫无察觉,目光凶狠地瞪向孟冠清,“殿下高高在上,我不会玷污分毫。”
孟冠清指着他收进衣襟里的发带,无情拆穿:“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玷污分毫,殿下的发带可还被你日夜放在枕边,若是殿下知道了,定会觉得恶心。”
“恶心……”亓官渊把手放在衣襟上,隔着衣物摸了下太子殿下的发带,孟冠清说得没错,在太子殿下的眼里他只是个卑劣下贱的阉人而已,若是知道他私藏发带,肯定会觉得无比恶心。
亓官渊双手捏成拳,迟疑了许久后,还是决定将发带拿出来,交给孟冠清,“你……拿去还给殿下……就说是我在宫道上捡到的……”
孟冠清没有接,而是背着手发笑,“等你掌握了权力,太子殿下就算再高高在上又如何,还不是得任你摆布。”
“你闭嘴!”亓官渊从未想过要那样对待太子殿下。
“你只有得到权力,殿下才会高看你,不然你在太子殿下眼中永远都只是个身份卑微的阉人,这发带你就自己留着吧。”孟冠清欲要迈步离去。
亓官渊叫住他:“站住!”
孟冠清停住脚步。
亓官渊说:“殿下的帕子,留下!”
孟冠清嗤笑出声:“你当我是你吗,我可不会私藏殿下的东西,另外提醒你一句,把那根发带保管好,可别让锦衣卫搜出来了,若是被发现,殿下与你都有危险。”
孟冠清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人拜访,那人是吏部侍郎卢天勤。
卢天勤是沈自谦派过来的,来这的目的就是拉亓官渊加入沈党。
虽然内阁成员都是皇帝的股肱之臣,也就是所谓近臣,但近臣远比不上皇帝身边的宦官,近臣不能随时见到皇帝,而宦官常伴皇帝左右,想传达消息,只能靠宦官,沈自谦需要在宫中安排些自己的耳目才好办事,这就是他拉拢亓官渊的理由。
“司礼监与内阁一起辅佐皇上治理天下,少不了要经常来往,往后还请小公公多多照拂………”
卢天勤在旁边絮絮叨叨,可亓官渊半句都没听进耳朵里,脑子里一直在想另一件事。
内阁都是沈党的人,孟冠清自称所谓孟党,想要进入内阁谈何容易,除非孟冠清把自己伪装成双面人………
亓官渊哂笑,好一个双面人。
等卢天勤嘴巴说干了,亓官渊才点头说:“知道了。”
“薄礼一份,还望笑纳。”卢天勤拿出用布帛包裹的金元宝放在桌上,接着起身行礼:“夜已深,就不多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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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如海死了后,李喜贵立即接任了掌印太监一职,但暂时还没人接任秉笔太监一职,亓官渊这个随堂太监临时顶上,干着协助李喜贵处理奏章的活。
秉笔太监这几个字顾名思义,必须要写得一手好字,可亓官渊的字实在不堪入目,批红的活干了不到一天,就被李喜贵打发去了内书堂,叫他好好练一练字。
内书堂是宦官们读书的地方,平常会有翰林院学士来此授课,孟冠清正好就在内书堂,让亓官渊意外的是太子殿下也在。
温怀宁之所以在这,是因为内书堂离蹴鞠场近,坐在阁楼上能看到底下的人踢蹴鞠,孟侍读要来这讲经,他索性跟过来,在角落摆一张小桌练字,偶尔看看底下的人踢蹴鞠。
今天也是赶巧了,七皇子和十二皇子都在底下玩蹴鞠,还有好些个贵家子弟作陪,着实叫人羡慕。
就在温怀宁望着蹴鞠场出神之际,一个略微低沉但很好听的声音响起:“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温怀宁抬眼看去,见亓官渊着一身黑色金丝绣边圆领长袍,腰间挂着随堂太监的牌子,身姿笔挺,又生得俊美不凡,完全不像个宦官,更像个富家小公子。
亓官渊见温怀宁则是面若桃花,眼尾上翘的弧度能将人勾得溺毙在其中,更别提眉心那点朱砂痣,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远看已叫人不能自持,近看更是摄人心魂,偏偏太子殿下还不自知,脸上总挂着笑。
亓官渊行完礼就愣在那了,半天都不起来也不说话。
温怀宁问他:“你来作甚?”
亓官渊忙低下头说:“李督公嫌奴才字写得丑,让奴才来内书堂学学。”
温怀宁莫名笑了一下:“李喜贵的字也不好看,他怎好意思嫌你的字丑。”
虽然内书堂会教宦官读书写字,但他们毕竟不用像那些文人那般考取功名,也就没那么多要求,字能看得过去就行了,大部分宦官的字都很一般,李喜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太傅曾点评过,说李喜贵的字就如他这个人一样,瘦瘦巴巴,十分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