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贺正廷痛得双眼充/血,发出凄厉的喊叫声,可即便如此,他仍在咬着牙辩解:“那文章不是我写的,与太子殿下更无半点干系……皆是奸人故意陷害……奸贼当道,谋害忠良……啊啊…”
锦衣卫指挥使见他骨头那么硬,下令说:“继续上刑!”
连续上了十多种刑具,贺正廷都没有松口,最后还剩半口气,被丢回了牢中。
亓官渊夜里又来了,看到贺正廷四肢歪折,呈现出诡异的弧度,人快要不行了。
亓官渊走进牢中,帮贺正廷将折断的四肢复原。
昏厥过去的贺正廷睁开眼,吐出一口腥气,“别费劲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殿下,你帮我带去吧。”
亓官渊看着贺正廷用嘴撕下一块布料,接着咬破舌头,在那块破布之上留下一个个血字。
贺正廷用舌头艰难地书写下一行行血字,写完他瘫在了地上,长出一口气,虚弱道:“殿下年少,我总以为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教殿下帝王之术,未曾想……突生变故,这血书你转交给殿下……另外让殿下千万别替我等求情……”
亓官渊将血书收在袖中,站起身走出牢房,走之前他在牢房外停留了一会,望着濒死的贺正廷说:“楚京下雪了。”
贺正廷勾起被血糊住的嘴角,“下得可真早啊。”
太子祈雨距今已有好几个月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繁华落尽,生死难料啊!
温怀宁被禁足数日,没有任何人给他传消息,亓官渊也在刻意隐瞒他,所以他还不知道太傅他们全部入狱了,但那封血书一出手,所有事都瞒不了了。
次日早朝,永熙帝难得出现,那群许久没有见到过皇帝的大臣们,争先谏言。
“皇上,南昌府流民打着拥立太子的旗号,攻占了当地官府,而太子身边的侍读孟冠清,籍贯便是南昌府,在流民造反前,孟冠清正巧辞官回乡,这事实在太巧了,倒像是太子授意的。”
“皇上,最近天有异象,白日里也能看到一颗极为闪耀的星辰,此为太白经天,是为乱纪,乃大凶之兆呀,前朝便有记载,太白经天一旦出现便是,天下革,民更王。”
天下革,民更王。
永熙帝听后脸色大变,这可是他最为忌讳的事情。
另一边,温怀宁看完血书之后,悲痛欲绝,不顾守卫手中的利剑,冲出东宫,仅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跪在雪地上,一步一磕头,大声哭喊道:“求父王开恩!饶太傅一命!”
风雪刺骨,寒风凛冽。
温怀宁就这么一步一磕头,从东宫跪到了奉天殿。
太子悲怆的哭嚎伴着凄厉风雪飘进殿内,满朝文武回身看去。
昔日在舞雩台上一身华裳祈雨的太子殿下,穿着一身白色寝衣落魄地跪在雪中,像一块被丢弃的抹布,那张秀美的脸上满是泪痕,声音也喊得嘶哑。
“呜呜……求父王开恩!”
“呜呜呜呜呜……求父王开恩!”
温怀宁跪到殿门外,他抬头看向满朝文武以及坐在皇位上的永熙帝,已经磕破的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玉砖上,“呜呜呜呜……求父王开恩放了太傅。”
亓官渊侍奉在永熙帝身旁,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受苦却不能伸出援手。
亓官渊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鲜血溢出,嘴角也被他自己咬出血来。
温怀宁一点点爬过高高的门槛,爬进大殿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大臣都冷漠地看着他,无人愿意帮他说一句话,可他明明是无辜的,太傅也是无辜的,为何要这样对他。
温怀宁在地上爬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亓官渊,他咽下带血的唾液。
所有人,都该死!
永熙帝一想到“天下革,民更王”这六个字,看太子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厌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平静道:“太子疯了。”
温怀宁仰起那张被血与泪弄得狼狈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在这一刻,他不再求情,也不再反抗,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人不是自己的父王,只是一位拥有无上权利的君主,君主可以下令杀死任何人,包括他。
永熙帝没有废掉太子,但把太子迁出东宫,囚|禁了起来。
无数文人清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无一人幸免,从此朝廷彻底被沈党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