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气急败坏。班里的人纷纷看向朱星澜。
而朱星澜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直到此刻才抬起眼睛,淡淡地看向张珏涵,嘴角微微一勾,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哦?一点证据都没有,就一口咬定是我?”
他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语气悠然又带着些许嘲弄:“张珏涵同学,你哪来的自信啊?还是说……”他的声音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你是在故意栽赃给我?”
他语气淡然,可那眼神却让张珏涵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寒意。
张珏涵的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吼道:“我钱包里有一样东西!是我去世的朋友留给我的礼物!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教室里的嘈杂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朱星澜原本还带着淡淡笑意的神情僵住了,眼睫微微颤了颤,指尖也收紧了一瞬。他没想到张珏涵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那钱包里,竟然装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手掌在桌面上攥了攥,心跳仿佛在这一刻乱了节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如常,只是轻轻皱了皱眉,沉默着没有说话。
夜色沉沉,教学楼的走廊里只剩下几盏微弱的壁灯,将光影拉得狭长而孤寂。
朱星澜蹲在垃圾桶前,手指在杂乱的废纸和零食袋之间翻找,薄薄的校服外套被蹭上了几道污渍,袖口也被揉得皱巴巴的。他的额发微微凌乱地垂落,眼神失焦,嘴里不住地低语着:“钱包……去哪儿了……礼物……”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又像是单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复念叨着这几个词,指尖在纸屑间翻找,动作急切,却又带着几分茫然。
与此同时,柳湛然快步走进了教学楼。
他原本等在校门口,发现朱星澜迟迟没出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今天的事他听说了个大概,再联想到朱星澜的性格,心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他走进走廊时,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蹲在垃圾桶前的身影。
朱星澜整个人显得凌乱不堪,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双手在垃圾堆里翻找着,连指尖都沾上了污渍。他的唇色有些苍白,眼底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像是被绝望吞噬的星星。
柳湛然的心猛地一紧,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朱星澜冰凉的手腕。
“朱星澜。”
朱星澜的肩膀猛地一颤,动作僵了一瞬,他缓缓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柳湛然,瞳孔仍旧未完全聚焦,仿佛没有真正看清他是谁。
柳湛然的喉结滚了滚,强忍着心头的烦躁,语气尽量放轻:“你在干什么?”
朱星澜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低着头,眼神闪烁,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无措。垃圾桶里的废纸和杂物还散乱着,他的指尖沾着一点灰,袖口被揉得皱巴巴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狼狈。
柳湛然的目光扫过他微微发抖的手,眼底的情绪沉了沉。
“别找了。”他的声音低了些许,像是在刻意放轻语调,“钱包不在这里。”
朱星澜的指尖猛地收紧,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但他仍然沉默着,没有回应。柳湛然皱了皱眉,他向来拿朱星澜的倔强没办法,见状只好叹了口气,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把人从垃圾桶前拉开了些:“走吧,先回家。”
朱星澜的身体微微一滞,似乎还想挣扎,但最终还是被柳湛然拽着往外走。一路上,他始终沉默着,低着头,像是藏了什么心事,却始终没有开口。
朱星澜回了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倦意,头沉沉的,心也乱得厉害。他没开灯,屋子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把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昏暗里。他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呼吸又浅又乱,连力气都像被抽空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朱星澜没动,也没出声。门却被人推开了,脚步声稳稳地朝他走来。
柳湛然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朱星澜,微微皱眉,叹了口气。他俯身,嗓音放得极轻:“是不是你拿了钱包?”
朱星澜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抬起头。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眶红得厉害,眼尾也染着一抹未退的湿意,床单上隐约能看到泪水浸出的痕迹。他盯着柳湛然,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可柳湛然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静,没有责备,也没有怀疑。
他鼻尖发酸,吸了吸鼻涕,像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兽,固执地扭过头,闷声道:“……没有。”
柳湛然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后,抬手关上了门,走到床边坐下。他垂眸看着朱星澜,语气淡淡的:“要是真的是你拿的,悄悄还回去就行。”顿了顿,他接着道,“要是扔了,打死不承认,柳家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
朱星澜的身体猛地绷紧了,眼神里闪过一瞬的惊愕。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湛然,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以为柳湛然会质问他,会让他解释,会露出嫌恶的神情,可柳湛然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他连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拿”都没再问,而是直接告诉他——没事的。就算是他做的,也不会有事。
朱星澜张了张嘴,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天没发出声音。他的指尖紧紧揪着床单,指节泛白,眼底的红意更深了些。他低下头,睫毛微微颤抖,半晌后,闷闷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拿。”
柳湛然低低叹了口气,没再追问,而是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缓和得像是在哄小孩:“嗯,知道了。”
朱星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错着。朱星澜的指尖揪紧了床单,心脏砰砰直跳,他低着头,咬住嘴唇,指节泛着些许苍白。
过了很久,他才闷闷地开口:“你不问了吗?”
柳湛然轻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朱星澜抬起头,看着柳湛然的侧脸,眼神有些复杂。半晌,他才闷声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终于卸下了肩头的什么重担,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沉沉地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